“终于要回来了吗？告诉大家，下飞机前一定要做好准备，局里计划联合燕影厂，搞一个盛大的欢迎仪式。”
叮嘱几句后，石方雨放下了电话。
虽然距离柏林之夜已经过去数天，但他依旧感到震撼和不可思议。
他在进京接任电影局局长时，也考虑过鼓励国内的几大制片厂，制作出一些优秀的故事片，在局里的帮助下，将片子拿到欧洲冲奖。
这么做的好处是可以配合改革开放的大形式，宣传华夏文化。当然，要是真能得奖，他也是有政绩的。
原本，他是准备先研究一下各厂的信息，推出一两个优秀导演，然后用四到五年时间，拿下第一个欧洲三大的奖杯。
不一定非要是金熊、金棕榈、金狮，能拿到次一级的奖项，对长期缺少奖项的国内来说都是巨大的成功。
他想得很长远，甚至做好了五六年没有开花结果的准备。可现实却很魔幻，他上任没几天，柏林就传来了惊天好消息。
韩平他是知道的，和前任局长有些关系，在国内也是新人导演中最出名的，两部电影的上座人数也是屡创纪录。
这样一位擅长拍摄商业片的导演拍文艺片，还有去柏林冲奖的心思，他是非常支持的。
可是，他并不觉得韩平真能拿奖。
毕竟那里可是欧洲三大啊，是电影人的至高殿堂之一。
韩平一个年轻导演，只执导过三部电影，其中两部还是商业片，更加没有冲奖经验，能得奖才是见鬼呢。
谁知道，韩平还真就创造了一个奇迹。
他的电影《山楂树之恋》不仅拿下了最佳女演员银熊奖，还拿到了金熊。
国内这边得到消息的时候，还不敢相信，深怕是个大乌龙，贸然宣布会闹出笑话。
等多方确认无误后，就连高层都知道了，甚至派出了新华社记者前往柏林采访韩平一行。
之后就是官方的大量报道，举国欢庆。
石方雨心底有些不是滋味。
韩平获奖是大好事，还是在他任上拿的奖。无论怎么说，这份奖里面也有电影局的功劳。
可是呢，这份奖实在来的意外。
石方雨摇摇头，“不管怎么说，结果是好的。现在啊，就等韩平他们回国喽。”
对于《山楂树之恋》剧组的欢迎仪式，一开始他还有所顾虑。结果上面开会时明确指示，要搞大一些，隆重一些，不能让为国争光的人感到失望。
于是乎，他又联系燕影厂，双方一拍即合。
“22岁的金熊导演，未来了不得啊！”
……
在柏林逗留几天后，韩平等人终于坐上了回国的航班。
这次德国之行，收获之丰富，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是啊，出国之前，谁能相信他们能拿到金熊奖呢？
现在好了，有金熊奖在手，回国后他们有一个算一个，都是要荣誉加身的。
长工资，拿奖金，成为厂里的大拿，甚至这一行的大拿，这是不少剧组成员确定的是。
两个主角呢，肯定是最受益的。
他们回国后便会大红大紫，就连韩平这个金熊导演都没他们俩红。
韩平问陈到明，“你是怎么想的，有没有兴趣来我们燕影厂拍戏？”
“当然有了，就是不知道我的演技能不能入领导的法眼。”陈到明眼前一亮，振奋之余，心底不免有些小忐忑。
韩平笑道：“你是金熊奖获奖影片的男主角，哪个人敢说你演技不行？”
“你和晓丽两个人，要是都能进燕影厂，那无疑是最好的结果。”
陈到明看向一旁镇定自若的刘晓丽，心里满是艳羡。
他好歹还在中戏进修过演技，不算彻头彻尾的新人，可刘晓丽呢，一个舞蹈演员，那是真的和电影一杆子打不着的关系。
可是呢，偏偏就是这个女人，却拿到了柏林最佳演员银熊奖……
如果他还有可能被制片厂拒绝，那刘晓丽，可以说是国内制片厂随便挑。
就这个奖项，已经足够她吃一辈子了。
以后不只是韩导，在国内其他大导演的电影中出演女主角的机会，她也比其他演员多无数倍。
“晓丽，你呢？”
韩平看向眼前这个美丽的女人，他是觉得刘晓丽先天条件那么好，以后不拍电影实在可惜。
“韩导……我……我……”
刘晓丽神情有些茫然，这已经不是韩平第一次问她，自从柏林之夜后，两人便就这个话题交流过。
当演员，走上艺术领域最大的舞台，这肯定是许多人的梦想。
只是，她实在下不了这个决心。
她从小学习舞蹈，这么多年过去，她为舞蹈付出太多太多，舞蹈如同她的命一般。
现在让她放弃视如生命的舞蹈，成为一名演员……
短时间内，她无法下定决心。
韩平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并没有催促。只是，他的平静，换来的还是沉默，与之前几次并无不同。
他轻叹口气：“晓丽，你再考虑考虑，如果是其他人，我肯定不会劝的，但你……”
有些话他没法说出口，总不能说因为她是未来刘天仙的妈吧。
现在，未来已经改变，未来有没有刘天仙还是个问题呢。
“谢谢韩导，我会仔细考虑再答复您的。”刘晓丽道。
“嗯。”
韩平点点头，不再说话。
他闭上眼睛，回忆着此行收获。
此行除了奖项和名气上的收获，他在柏林电影节展映期间也看了多部入围作品。他自觉收获良多，有些技巧方面的，更是能直接拿来用。
同时，他也认识了许多国外电影人。
这里面有评委会主席，也有许多导演、编剧和制片人。
再有就是版权出售了。
离开柏林前，李现法终于是把《山楂树之恋》的版权卖了出去。
在多论竞价后，最有诚意的两家发行商出现。
一家是德国的梦工厂，乌发公司。
乌发电影公司是一个将各大制片商联合在一起的一个卡特尔组织。德国人的这个组织和美国人的托拉斯一样，目的是试图独占市场。所不同的是美国的托拉斯是被谢尔曼法案所禁止的，而德国的卡特尔却受到政府的支持与奖励。
另一家是来自法国的高蒙电影公司。
这家电影公司来头也不小，成立时间甚至比电影的诞生还早五个月。高蒙公司是法国电影史上最重要的制片公司和发行公司，也是法国重要的制片公司和发行公司。
能竞争到最后，两家电影公司也是下了血本的。
对于《山楂树之恋》的版权，他们都开出了一千五百万美金的高价。
之后，韩平加入谈判，又经过多轮磋商，最终由高蒙公司出价一千六百万美金，拿下了这部电影的海外版权。
一千六百万美金的价格，韩平其实还算满意。
文艺片到底不是商业片，也就在欧洲有些市场，单独售卖的话，价格也许能多一点，但和几家，甚至十几家发行商一起谈判，麻烦的程度不是一点半点。
赚了这么多美金，也算是为国家的外汇储备做贡献了。
这么想着，韩平慢慢闭上眼睛，假寐起来。
……
首都国际机场。
当得知《山楂树之恋》剧组回来的消息后，各家媒体纷纷派出记者，将机场围了个水泄不通。
记者们如同饥渴的野兽望着通道口，眼冒绿光。
最近这些天，随着华夏导演韩平拿下第一个金熊奖，可谓举国欢腾，各家报社光发相关的新闻，报纸销量都是大增，月底奖金都能多发许多。
现在韩平一行回国，谁要是能采访到他们，第二天报纸销量还会有爆炸式增长。
为了抢到一手资料，不知道有多少记者选择提前两个小时到机场。
结果到了机场后，他们才发现同行都不傻，大家想的都一样，并做出了相同的选择。
二月底的燕京气温还是偏低，即使是白天，寒风呼啸而过时，记者们穿得再厚，还是被冻得直打哆嗦。
一个记者裹了裹外套，抱怨道：“唉，也不知道韩导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同行搓了搓被冻得发红的脸颊，说道：“差不多到了，耐心等一会儿吧。”
正说着，正主出现在通道口。
“噢噢噢！是韩导，是韩导他们出来了！”
不知是谁吼了这一嗓子，大家这才发现，真的是韩平出来了。
大家非常有默契地扛着长枪短炮，围向了正一脸懵逼的韩平等人。
刚下了飞机的韩平、陈到明和刘晓丽等人，哪怕已经被提前知会，可还是被这场面吓了一跳。
“韩导！韩导！”
“陈到明！”
“刘晓丽！”
记者们一开始还很正常的呼喊着各自的目标。
可随着韩平等人越走越近，记者们等不及了，场面变得混乱不堪。
还好，这时电影局和燕影厂的人出现了。
他们叫上机场警察，总算维持住了现场的秩序。
当韩平他们脱困后，石方雨、汪厂长等大佬也终于现身。
韩平看到汪厂长后，向前走了几步，笑着道：“厂长，还好没让您失望，我带着金熊回来了！”
汪厂长热泪盈眶，握着韩平的手，不停道：“好，好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