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从这头野猪出现的那一刻起,它就已经成了陈元势在必得的猎物。
只是陈元一直在等一个机会。
他需要让野猪的注意力被阿苦吸引过去。
否则饶是以他的身手,仅靠手里粗制滥造的家伙事儿,也不能完全保证秦素的安全。
阿苦做的也是极好!
野猪瞎了只眼,视线受阻,便不得不掉头应付烦人的黄狗。
想要先解决身后的危险,它就只能放弃近在咫尺的秦素!
野猪猛然扭过身子去,大嘴一张,险些就咬掉了阿苦的耳朵。
好在阿苦机灵无比,早早便做好了准备!
阿苦柔软的狗腰只是一收,便跟着野猪的身躯一同转了半圈,稳稳落到了地上。
这一番猪狗转下来,阿苦还是躲在野猪的肥臀之后,不露半分破绽!
眼见自己占优,阿苦更是不退反进,伸爪就去掏野猪的后门!
陈元看在眼里,心中暗暗赞叹不已。
阿苦哪怕是跟着原主三天饿九顿,但是皮毛上还隐隐有着几分光彩,远非寻常土狗可比。
甚至于碰到野猪也是毫不畏惧,忠心护主,真真是条好狗!
陈元知道阿苦对秦素的意义,也能看得出阿苦的优秀。
更知道只需自己稍稍调教,阿苦日后就能成他打猎时的左膀右臂!
所以于情于理,陈元也不能让阿苦伤在这头野猪身上!
眼见阿苦转危为安,陈元也就不再关注,而是迅速一把拦腰抱起了秦素,放到了一棵树后将她藏了起来。
保证了秦素的安全,他才能全意和阿苦一起对付这只狂躁的挂甲野猪。
陈元知道阿苦现在很是危险,也顾不得管秦素的情况,将侵刀绑在长棍之上,便做成了一把简易的野猪矛!
一寸长,一寸强!
阿苦现在吸引着野猪全部的注意力,野猪便以侧身面对着陈元。
大片没有挂上泥甲的柔软肚皮和最为脆弱的肋下完全暴露在陈元的眼中。
好机会!
陈元找准时机,卯足力气,猛跑两步,便把手中长矛狠狠扎在野猪的左肋下!
稳!
准!
狠!
这是陈元一辈子练出来的本事!
侵刀上有血槽,扎入体内,野猪越是挣扎,越是疼痛难忍,更是一瞬间便血流如注!
只要能把野猪的肋下扎透,就算是不伤及器官,也能很快就让野猪失去反抗的能力!
这便是陈元敢于一人一狗便联手猎杀狂暴野猪的底气所在!
“哼!”
“啊!”
长矛扎下的瞬间。
野猪吃痛的闷哼声和一道清脆的惊呼声同时响起!
是秦素睁开了眼睛。
她正捂着小嘴,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混乱的战局。
被陈元抱起的时候,她还只当自己已经被野猪撞飞了,正死死闭着眼,等着被野猪狠狠踩踏,然后变成野猪今晚的大餐。
也不能怪秦素胆小。
正常人看到野猪朝着自己冲过来,基本都会是这样的一个反应。
更何况秦素刚刚已经看到了野猪冲着自己张开的血盆大口和亮晶晶的快要滴下来的腥臭涎水!
但是在意识到自己还活着之后,秦素便大着胆子睁开了眼睛。
入眼便是陈元的英勇身姿。
她一眼就看到陈元把野猪矛扎进了野猪的肋下。
但与此同时!
野猪也是放弃了烦人的黄狗,十分灵活地转身朝陈元咬去!
那张嘴和陈元只剩了一拳的距离!
秦素赶忙闭上了眼睛。
陈元则是丝毫不慌。
他只是双手脱开长矛,左腿轻轻用力,整个人便敏捷地滚向右侧,将将躲过了野猪致命的一击!
而这一躲,也让陈元到达了野猪的左侧,恰恰是野猪瞎了的那只眼所看不到的地方!
陈元早在自己的那一箭射出之后就已经构思好了这样的打法!
陈元的身子刚刚站稳,左手便已经伸了出去,狠狠拔出了野猪卡在肋下的长矛!
又是一声刺痛的呜咽!
带着倒钩和血槽的侵刀传递到野猪身上的力道差点让它被陈元扯翻在地!
但这并没让野猪产生恐慌的情绪。
反而让野猪更加狂躁!
天寒地冻,它也饿了许久。
温热血液的刺激更激发起内心的恨意!
野猪转头就想用仅存的右眼去找到这个给它造成了满身伤痕的人类。
但阿苦极有灵性!
看到野猪想要掉头寻陈元,阿苦便悄悄绕到野猪身侧,瞬间飞身扒上猪身,狠狠朝着柔软的小腹来了一口。
野猪瞬间便开膛破肚!
野猪生命力本就在快速流逝,蠢笨的大脑此时更加没有思考的空间,转头便又想要先咬死阿苦。
陈元眼见野猪转头,又是一个箭步,飞身上前,又一次狠狠从血洞将长矛扎了进去!
弹性的手感传递到陈元的手中,被扎中了心脏的野猪都没来得及吼叫半声,便直直倒地!
太阳落下山头,一地昏黄铺撒在雪白大地上。
秦素眨巴着眼睛,看着宛若披着金甲的一人一狗。
忽然想起村里人之前常说的一句话来:
如果陈元把打老婆的手用来打猎,估计也能混出一番名堂来......
陈元拿绳子绑了些粗壮木棍,做了个简易的板车,和阿苦一个一边慢慢拖着,才一点点把秦素和野猪挪回家里。
阿苦都累得直吐舌头。
“我去做饭吧......”
陈元刚把秦素背到炕上,秦素就急着想要起身。
前两日陈元就是借着疲累的秦素不抓紧做饭的借口打的她!
今天陈元打了一只野猪,秦素更是生怕他借题发挥。
她虽然还是一瘸一拐的,但是这点痛比起挨打的痛来说,简直都算是享受了。
但陈元却把秦素按回了炕上。
手劲大到秦素大气都不敢喘,还以为陈元又要找茬打自己了。
“驼你回来已经够累了,别再给我添乱了。”
淡淡说罢,陈元从柜子里掏出秦素的药膏,扔给秦素。
又给秦素和阿苦各自倒了一碗水,陈元才拿出刀子来,拆解起地上躺着的庞然大物。
野猪皮没什么用,这只野猪的皮现在破破烂烂的,陈元也不稀得要。
猪肉少说也有二百斤,两人一狗肯定是吃不完的。
陈元打算留个十来斤的口粮,剩下的就叫秦素拿去卖了,换些钱回来,还了欠债。
虽说欠得不少,但是一头野猪换的钱,也足以堵上大部分缺口。
至于猪心猪肝这样的好东西,陈元打算一并做给秦素补补身子。
有他在,日子会好起来的。
没必要和以前一样过得苦巴巴的。
满意地掂了掂刚刚剖出来的沉甸甸的猪宝,陈元洗好手,转身热起了锅灶。
秦素在山上受了惊,这猪宝刚好用来给她安神。
......
“都这么晚了,陈元还没回来!别是陈元知道自己空着手回来要被人笑话,不敢回家了吧?”
王芸吃着菜,和自己的老公,也是村长家儿子王启明嚼着舌根,却忽然闻到一股诱人的肉香。
吸了几口,王芸猛然站起身来,问道:
“你有没有闻到一股肉香?好像是陈元家里传过来的?”
“是又咋了?他烂赌鬼一个,吃得起什么肉?估计又是哪家街坊抹不下脸借他的呗。”
王启明嚼着口中油香四溢的饭菜,不屑一顾。
王芸却放下碗,用手背抹了一把嘴上的油,一边往外走一边嚷道:
“那可不行,秦素可还借了我六毛钱呢!我可得赶紧把钱要回来!”
......
砰!砰!砰!
“秦素,我知道你在家,开门!”
听着门口传来的暴躁的敲门声,陈元皱了皱眉,转头看向满脸恐慌的秦素。
“是隔壁的芸姐,我之前为了买粮......向她借了六毛钱,她今天肯定是来要钱的!”
陈元记忆中的王芸嚣张跋扈,更因为背后站着村长而蛮横无礼。
虽说只是从她手里抠出了这么一点小钱,但是想来秦素也为此受了不少委屈。
秦素细细拧紧药膏的盖子,一瘸一拐地下了炕。
她刚想去开门,王芸却用上了更大的力气砸起了门,大喊道:
“父老乡亲们都来评评理啊!秦素欠钱不还,天理难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