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卡文迪许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看着新婚妻子洁净的面容。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们隔着长长的餐桌,两两对望。

    他放下刀叉,支着下巴,沉重地问道。

    “是我做的不好吗?”

    “不,相反,是你做的太好了。”

    艾丽西亚收起小腿,想起他不在边上。

    他脸红透了。

    “那——”

    “我很累。只是你要求的有点多。”

    她从容地喝了口潘趣酒。

    比如还要变化姿势。

    虽然她挺喜欢摸他的。

    “我求求你,艾丽西亚。”

    威廉.卡文迪许的脸红到滴血,他睫毛轻颤。

    “这个是不可以说出来的!”

    做都做了,为什么不能说。

    艾丽西亚眨着眼,宽容地闭了嘴。

    男女的差异很大吗?

    他觉得面前的晚餐索然无味。

    “原来你不享受这个过程。”

    “也不算吧。”她说得很直白。

    这件事没影响她的胃口。她取着野鸡肉,盛了碗海龟汤。

    只不过,在艾丽西亚的世界里,其他事更重要。

    他俩无话可说。

    “好吧,那你打算怎么规定?”

    威廉.卡文迪许装作不在意的模样,低头用刀叉狠狠地切割着小牛肉。

    云淡风轻着,只是嘴唇绷得厉害。

    明明昨晚一切都很愉快。她还说喜欢他。

    喜欢的是哪方面都不重要。

    原来再喜欢,也只是那一刻的事,用完了就能轻飘飘丢掉。

    “比如……”艾丽西亚仔细想了想,给他加了额度,“一个月两次?”

    一个月两次?

    卡文迪许再也装不下去了。

    他吃惊地抬起头,面色复杂。

    “两次?”他很想说,为什么不干脆一次,但这样,艾丽西亚没准真爽快地答应了。

    他发挥着自己在法庭的应变能力,摆出了谈判的姿态——有理有据,逻辑清晰,比哭闹耍赖更能说服他亲爱的堂妹,他最最亲爱的新婚妻子。

    威廉.卡文迪许磨着牙。

    他觉得好气。

    他下意识地托住脸,又拿下双手交握好。

    “可是我们这个月已经有——”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飞速移开。

    “三次了。”

    他们在一起快一周了,只有三次。

    威廉.卡文迪许更郁郁了。

    艾丽西亚认真思考着。出于经验主义,卡文迪许抢先说道,“所以我认为,十次更合理。”

    本来他有十五次的,还有单数日双数日呢。

    他憋着笑容。

    为什么他们会隔着餐桌,一本正经地就同房问题进行谈判。

    如果旁人知道会很讶异,你可是她的丈夫!

    艾丽西亚觉得十次有点多。

    她不敢想象一个月有十天什么事都不做。

    她是个习惯于把自己生活安排得满满当当的女孩。

    威廉.卡文迪许则想拉着她的手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艾丽西亚,你只是不适应?

    但真有人对这方面无感。

    他也不确定起来,反思是自己的问题。

    昨晚,他始终是占主导权的一方,涉足着前两次没达到的地界。

    他没新婚夜那么温柔,面面俱到。

    他还恶劣地拉长了时间,不让她好好休息,他有时候用了点力气,欣赏着她哭泣的模样。

    他今早吵醒了她。

    他欲望确实跟她说的那样过剩。

    由此艾丽西亚才开始讨厌他了吗?

    威廉.卡文迪许把她的拒绝,归结于对自己的反感。

    他目光描摹着她的面容,在想白天夜晚,他们为什么会这般不一样?

    至亲至疏。

    谈判的结果是,七次。

    卡文迪许珍惜着这个来之不易的结果。

    至少,多了五次。

    现在也只剩四次了。

    “第三天晚上的那种算吗?”

    艾丽西亚想了想同房的定义——以生育子嗣为主要目的的行为。

    最后决断道,“不算。”

    哈,他找到了漏洞。

    艾丽西亚列着条款。

    比如,晚上只许逗留到十二点。

    她说上次他明明两点才走。

    “只差两小时。”

    两个人步入了客厅。

    他把她拥在怀里。

    他好歹还能搂她的腰,她没有抗拒,怕痒的闪躲都少了,像是知道他迟早会这样。

    艾丽西亚没跟他计较。

    继续说着,晚上八点后他才能过来。

    原来夜晚,她属于他的时间,只有四个小时!

    她还不允许再来一次。

    他们要在新的房间相会。

    她每次起来清理的时候,都要等女仆换床单。

    “这很麻烦。”严重影响了她的睡眠。

    他很喜欢她的卧室,尤其是那张垂着绿缎子,镀金的小床。

    他热衷于把她的手腕,摁在床柱上。

    “可我想给你脱衣服。”

    艾丽西亚皱眉看着他,被他的肆无忌惮惊到了。

    “你好放浪啊。”她感慨着。

    “你会把我裙子弄坏的。”

    晚礼服的裙子,比白天的要精细昂贵许多,每一条花边褶饰都要熨烫好。

    她想不通起来时,怎么会东少一点西少一点,又要重新洗涤打理。

    威廉.卡文迪许想到了盛着她身上缎带,蕾丝,花边,纽扣,还有吊袜带的抽屉。

    他只不过,喜欢当小偷了一些。

    他每次总要带走点什么,留作纪念。

    说起来她还没给过他一缕金发,情人间定情的礼物就有这个。

    他们订婚的太突然,都没好好恋爱过。

    他前几个月陪她读书散步,缅怀去世的祖父,等春天到了,她回了伦敦后,又有一堆交际。

    他看她跟其他男人跳舞。

    一边忙着开会,他自己就是个律师,还有帮着看复杂的婚前协议。

    一边每天都要去望一眼订做的婚礼和婚后礼服。

    他问她偏爱什么样式,她觉得都一样。

    他给她定制了许多许多的珠宝首饰。

    他了解她喜好的,他还是不知道怎么爱她。

    一开始是责任,后来是本能。

    他以为自己不会喜欢个小女孩的,所以他默念,说你要爱你未来的妻子。

    后面才发现原来他一早就喜欢她。

    艾丽西亚。

    “还有,早上七点后才能进我卧室。”

    她要睡觉,而且今早的反应和气氛有点吓人。

    他的唇舌不安分到,越过了膝盖上方。

    艾丽西亚想像不出白天还要。

    他喜欢爱抚,用爱抚确认她爱他。

    他把她抱在膝上。

    夜晚她很少穿绸子或缎子裙,细棉布是她最偏爱的材质。

    遮掩着,一拥住就能确认廓形。

    隔着布料,她的肌肤就更加敏感。

    他亲着她的脖颈。

    她的缎鞋,时不时地划过他的小腿。

    她穿着长裙,层层的花边和布料下,只能看出是在相拥。

    “这样算吗?”他突然问道。

    用唇角,划过她最敏感的耳后。

    他发现了。

    每次这样,她的睫毛就不停地轻眨颤动。

    她好像也忘记了呼吸。

    “不算,但是不要太过分。”她带着不稳的气息说道。

    艾丽西亚的手被他握住,他乐此不疲地用拇指,摩挲着她的掌心。

    她埋怨他侵占了她的空间,他反复试探着她的底线。

    “你今晚想让我过来吗?”他记得她情动时,每一个细微的反应。

    管什么单数日双数日。

    “你想提前用掉吗?”

    艾丽西亚转过眼看他,他嘴唇正好贴上了脸侧。

    算了。

    威廉.卡文迪许想象不出,剩下的二十天独守空房,他会疯的。

    他张开唇,合着她莹润的脸庞。

    “不要当狗。”

    他又弄得她脸上都是口水。

    艾丽西亚拍拍手,让他放开。

    她今天可什么事都没做呢!

    兴致被中断时,是最难受的。

    他多么希望,他的妻子能跟他共情,一般的愉悦,难舍难分。

    就连昨晚,她都不时地走着神。

    说他压到了她的头发,说他手掐的太用力了,疼,说她不想被抱起来。

    只有那几分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找寻他寻求安慰,揪着他的黑色鬈发。

    她很会骑马,她的腰肢其实很有劲,就是不愿意动,软成一汪水后更只想躺着。

    他爱好咬她的腰。

    她昨晚骂了他三回狗。

    “我才不要叫你威廉,我要叫你luxuria。”

    (拉丁语中的色欲,词根luxur,很多,超出)

    艾丽西亚半靠在那,翻着最新送来的期刊。

    晚装是短袖,领子更低,露出大片雪腻的肌肤。

    他过去,她扫了一眼。

    威廉.卡文迪许对这样挑剔的目光,不太自在。

    看吧,大部分时间她都这样冷酷。

    “很难控制吗?”艾丽西亚撇着嘴。

    她是理性主义的提倡者,人的意志大于一切,要用理性来克制欲望。

    他“嗯”了一声。

    她仁慈地递出一只手,给他亲了亲。又收了回来。

    “我要做题,还有,今天是双数日。”

    她却自然地把腿搭在他身上,本来就该这样,是因为他坐了过来,她给他让了位置。

    艾丽西亚最近热衷于做兴起的微积分,翻阅订购来的各种期刊。她受母亲的教育,坚持数学物理方面,这能让她保持清醒敏锐的头脑。

    卡文迪许看一眼,就头晕。

    “你可以找其他的事做,释放无用的精力。”

    艾丽西亚真诚地建议着,给他提出解决方案。

    她原谅了那处的突兀,她觉得她堂兄应该也不会很舒服。

    她感觉是由于,在乡下不比城里。她堂兄没什么俱乐部可以去,每天最多也只是骑骑马。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太喜欢你了。

    威廉.卡文迪许玩着她的头发。

    为什么蜜月期要做其他事,蜜月期,不就是围着自己的新婚妻子转的吗?

    “蜜月期,人这一辈子只有一次。”他轻轻道。

    “也不算是。”

    艾丽西亚以客观的态度,举例了前几年再婚的某某夫人。

    “但是她丈夫过世了!”

    “啊,对不起。我还是希望你能活久一点。”

    她安慰了一下他,结束了这个话题

    “你讨厌这种事吗?那我以后不做了。”

    威廉.卡文迪许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

    在结婚之前,他没这方面的想法,他自诩自己是个理智克己,十足完美的人。

    但一开始,就再也止不住。

    他白天夜里都在想她。

    艾丽西亚宽慰了她的堂兄,觉得他大抵是病了。

    她摸了摸他的头,接受了他的忏悔。

    “不是。只是每次过后,我就要中断我散步的习惯。”

    他们俩心平气和地谈着。

    习惯,对于艾丽西亚来说,是天大的事。

    就像没有人能改变她的喜好,口味。

    威廉.卡文迪许恍然,她喜欢他,就跟喜欢她的小马小狗一样。

    “那过次数后,每到单数日,我能来跟你一起睡吗?”他亲了亲她的额头。

    总算找回一分纯洁来。

    想了想,或许是他眼神太可怜,艾丽西亚答应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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