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看见,用力在嘴角凑出一丝笑意,“不要哭,哭是没什么用的。”
“你会死吗?”陈薇珂还是忍不住眼泪,她终于想到一个重要的事情。
“会。”说完这个字,瑞的嘴角还残留着点笑容。
陈薇珂听了,眼泪就更加忍不住。
瑞脸上的表情,却多了点无奈,“现在不要哭,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告诉你。”
“什么事情?”陈薇珂用手抹下脸。
“你把那个包拿过来。”
陈薇珂听话地去拿过来。
“这包里有个暗袋,你打开,里面有把枪,枪里面还有两颗子弹,你拿着,可以留着防身,虽然,也许以后岛上也不会有其他人……”
“枪?什么枪?”陈薇珂有点震惊。
“枪,就是你以为的枪。”瑞的声音听着越加虚弱。
“为什么给我?”陈薇珂有点蒙。
“这不重要,等我死了,包里的东西都是你的,对了,重要的是包里面的那支信号枪,你见过的,信号枪里面只剩下一发信号弹,这很重要,如果,以后你看到海面上有船经过,你就马上朝天上扣动信号枪,陈薇珂,这是你唯一可以离开这个岛的方法,你明白吗?”
陈薇珂只是点点头,眼睛里是模糊一片,看不清眼前的景物。
“不过,你一定要记住,不要随便扣动信号枪,一定要等你很清楚地看清海面上的船,而且,你也要确定船上的人能看见你,在这之后,你再用信号枪,明白吗?只剩下一发信号弹,你不要随便浪费……”
陈薇珂点头的时候,眼泪跟随着脸的抖动,滚出眼眶。
瑞轻微咳嗽下,似乎没力气说下去。
“瑞,你休息吧。”陈薇珂轻声说着。
瑞摇摇头,“我要趁现在还清醒,把想到的事情都告诉你,等我睡着,就没机会说了……”
陈薇珂不停地流眼泪,根本没办法控制眼睛。
“我想说,那些椰子树长得太高了,你爬不上去的,以后你就不要想着去吃那些椰子,先找那些容易找到的野果,如果你实在想喝椰子,就找根长点的树枝,把匕首绑在上面,不过,你一定要小心,别把那把匕首弄丢,匕首很重要,你以后在岛上会很需要的……”
陈薇珂点着头。
“还有火的问题,你尽量不要让火堆熄灭,这样可以节省打火机,你以后还要在岛上生活很长时间,我希望你在岛上能生活很长时间,还有,你很难抓到鱼,你不要想着去抓鱼,可如果你实在想吃鱼,你就用那个网试着去网一下,可是,你不会游泳,就不要走太远,就在岸边找,一定要注意那些石缝,不要把手伸进去……”
陈薇珂点着头的同时,眼泪不停抖落到地面上。
“还有那些羊,太难抓,我真希望你能找到什么聪明的方法,把它们引下来,那样,它们会是你很好的食物来源,你只需要把它们当食物,能让你活下去的食物,不要可怜它们,明白吗?”
陈薇珂的眼泪越来越难以控制。
“陈薇珂,真的不用哭,其实,对于死,我从很久很久以前,就一直有准备的,每天睁开眼睛,就只知道两件事……”
“哪两件事?”她傻傻地问。
“生,或者死,所以,死对我来说,从来不是一件陌生的事情。”瑞忽然露出一个完整的笑容,只是,在陈薇珂的眼睛里看来,这笑容,很凄惨。
瑞终于闭紧嘴。
“你休息吧,我给你倒点水。”陈薇珂像是想起什么,转身离开。
“我不能休息。”瑞却在努力想爬起来。
“你要去哪里?”陈薇珂看不明白他的动作。
“我要去外面。”瑞边说边努力支撑起身体。
“为什么?”陈薇珂不是很懂他的想法。
“这个山洞,是这个岛上最好的宿营地,以后你还要生活在这个山洞里,如果我死在里面,很快会发臭,那样你以后就不能再住这个山洞,我就想,趁我现在还能动,爬外面去,能离这个山洞越远越好,以后,你也不用为我挖坑,挖坑太困难,你做不了的。”
陈薇珂终于忍不住,哭出声音。
瑞不再说话,只是用手支撑起身体,努力往洞外爬。此时,他的那只伤脚已经僵硬发黑。
“瑞,你现在不要爬外面去,因为你还没有死!”陈薇珂突然用手,用力地按住他。“你现在休息,等......我会拖的……”
陈薇珂哭得停不住,说话都说不清楚。
“我现在差不多有160磅,差不多是你的两倍,你拖不动的……”瑞说着。
“你不要想那么多,你现在就休息吧!”陈薇珂突然非常坚决,用力按住他的身体。
瑞没有再说话,没有反对,身体也没挣扎。
应该是,他已经没有力气挣扎!他听话地闭上眼睛。
他的脸色真的如一张白纸。
陈薇珂再也看不下去,突然冲出山洞。
她该做什么?她能做什么?什么也做不了!
她不是医生,她也没有药,可她难道就这样傻傻站着,眼睁睁看着瑞死去?
这个她只知道名字的陌生男人,这个她在岛上唯一的同类,有过争吵,有过不开心,可是没有过很大的矛盾,这些日子,她都是在瑞的照顾下过来的。
陈薇珂明白这点。
现在,瑞要死了,她该怎么办?
瑞的包里也没有药。
她能怎么办?
可是,这里是大自然,大自然有什么?有食物,还有什么?应该也有药!
是啊,她应该知道这点,大自然会有药的,她是个中国人,她不是更应该知道这一点吗?就算没考上大学,难道她就不会知道这些历史?神农尝百草?李时珍?本草纲目?
陈薇珂把头转向远处的山峰,那里满是郁郁葱葱的植物。
她不再犹豫,迈步走过去。
如果,那些植物没有用,瑞一样是死的结果。如果,那些植物有毒,死于蛇毒和植物的毒,也没什么区别,一样是死。
但,如果那些植物有点用,瑞不就可以活了?就算只是不会死得那么快,也已经是件好事,不是吗?
这不就是个比现在这种状况好的结果?
她是瑞在这个岛上唯一的人类同伴,她总该做点什么的!
于是,陈薇珂像个疯子般,在她看得见的地方,在山脚下,岩壁上,到处抓着抓得到的植物,不管了,只要她能抓得到的,她就抓过来,抓很多后,她赶紧跑回山洞,进去后,她先小心翼翼去看瑞,他紧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难道他已经死了?陈薇珂的眼睛马上发酸,眼泪马上喷涌而出,可是,她又忽然看见瑞的眼皮动了动。
他还没死!
陈薇珂像惊醒般,把手里抓来的植物一股脑放在那个锅里,用匕首切细捣碎,然后,她拿点过来,小心翼翼地抹在瑞的伤口上,她的动作让瑞的眼睛睁了下。
“是不是有点疼?”陈薇珂停住问下,“我会轻一点的。这是草药......”
瑞似乎摇摇头,但动作轻微的几乎看不出。
陈薇珂在他的小腿伤口上,都抹了一层草药,随后,她又用水把锅里剩的草药煮了下,放凉后,她倒在一个椰壳里,她用手扶起瑞的头,慢慢把椰壳放到瑞的嘴边,瑞似乎还有点神志,知道张开点嘴,她慢慢把药汁倒进瑞的嘴里。
她有点心急,倒的速度有点快,好多药汁从瑞嘴里流出来。她根本顾不上,反正,瑞应该能喝进去点。
喂完药,她看着瑞还是闭着眼睛,不知道是陷入昏迷还是昏睡。
但至少,瑞还没有死,不是吗?
她接下来胡乱给自己嘴里塞点东西,胡乱吃下肚子里,吃完,她不知道该做什么,也不想爬进她的帐篷,就傻愣愣坐在瑞的身体旁边,不时看看瑞,不时给火堆添点柴火。
她给火堆添了很多柴火,她感觉,火堆如果烧得很旺的话,她的心里会好受点,会不那么害怕。
可是,为什么她的脸上总是有液体流下来,她完全控制不了。
夜,终究越来越深,困倦还是侵入陈薇珂的大脑。
她有点撑不住,可也不想进自己的帐篷,就把头靠在自己的膝盖上,慢慢闭上眼睛,进入沉睡。
山洞里的火堆,继续在燃烧,火还是很旺,这火,让整个山洞都充满明亮的光芒。
但忽然,光芒不只出现在山洞里面,山洞外面,突然也一下明亮如白昼般。
这光芒射进山洞里来,在这光芒中,不止有异常的明亮,似乎还有个人的影子在其中,很快,这个人影走进山洞。
然而,山洞里的两个人,一个躺在帐篷里昏迷着,一个头靠在膝盖上昏睡着。
他们什么都没有看见,什么也没有听见,此刻山洞里在发生什么,他们完全不知道!
陈薇珂趴在悬崖边上,伸着手,悬崖下面是瑞,他的身体在往下坠,她拼命想要抓住他,“瑞!抓住我的手!”
“水......水。”
突然,陈薇珂惊醒了,整个身体跳起来,她听到一句话音。
她睁开眼睛,先看到瑞,他是睁着眼睛的。
“瑞,你醒了?”她惊讶地看着瑞。
“水……”
她很快明白,瑞是要喝水,她扑到火堆边上,拿了锅过来送到瑞的嘴边,他张开嘴,很大口地喝起来。
喝了好几口,瑞才停下,又闭上眼睛昏睡过去。
陈薇珂没顾上放下手里的东西,就傻呆呆看着瑞,他还有呼吸,他还能张开嘴喝水,所以,他还没有死!
陈薇珂心里很是惊喜,忽然,意识到火堆的火有点小,于是,她扔了很多柴火进去,火堆重新旺起来,那火焰像是有着旺盛的生命力般,在她眼前,兴奋和欢快地跳着舞。
陈薇珂转头看看山洞外,竟然已经有点清晨的白色。
一个晚上快过去!
瑞没有死!他熬过了这个晚上。
目前,这对陈薇珂来说,是一个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