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三个小时。
他们之间分开了两个月,彼此之间有许多隔阂,可是丝毫不解释,不交流,不诉思念。所有的情感都在彼此的身体里喷发,痛苦都在床上得到了抚慰。
这或许就是“没有爱只有欲”的好处,语言怎么抵得过身体上的快感来得真实。
足足三个小时,他们几乎一直交缠在一起。
唐惊程在激烈处会低喊这个男人的名字,她眼里有他,可她心里不知装着什么东西。
唐惊程始终分不清自己对于关略的感情。
有依赖,有迷恋,看到他的时候会心跳加速,看到他和楼轻潇在一起的时候会痛苦窒息,离开的这段时间生不如死,可是她不承认自己对他有爱。
确切地讲,她不信自己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会爱上一个男人,况且还是像关略这样既不温柔也不细腻甚至有些粗狂没心肝的男人。
她觉得自己愿意跟关略睡纯粹是因为他在自己最落魄的时候出现。
更何况他有一张蛊惑的脸,健壮的身体,某方面的水平让她大呼过瘾。但这应该不算“爱”。
若必须要给个定义,唐惊程暗自把这种感情归结为“痴迷”。
就像是病入膏肓之人日夜受疼痛折磨,熬不过的时候需要一支杜冷丁来止疼,可这药治标不治本,一针下去可以暂缓她的痛苦,却无法彻底将她救赎,而且次数用多了渐渐会上瘾。
唐惊程知道,关略便是她的杜冷丁。
“喂……”她躺在关略怀里抬起脸来,手指轻轻滑过他下巴中间那道棱,“我以前在书上看过,说男人这里有道棱,说明某方面能力会很旺盛!”
“所以你这是在夸我刚才的表现?”关略没脸没皮。
唐惊程颤颤笑着:“你少得意!”边说边用一根手指顺着他的那道棱往下滑,越过凸起的喉结和锁骨,最后停在他的刀疤处,来回摩挲着,媚眼向上。说:“不过还行吧,毕竟你已经是空虚了两个月的人。”
“……”
“而且经常用手对身体不好,书上说时间久了容易得前列腺炎。”
“……”关略被气得够呛,握住唐惊程那根到处游走的手指,“你平时都看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书?不过有另外一个说法不知你听没听过?”
“什么?”
“男人那方面旺不旺盛其实和食量成正比。”
“什么意思?”
关略笑,将她拉到自己肩膀上躺好:“很简单,你可以看他那段时间的食量好不好,如果食欲旺盛,尤其偏好肉食,那晚上的劲道肯定差不了…”
这说法还是头一次听说过。
唐惊程颇好奇,问:“真的?”
“当然,有科学依据的!不信你以后可以专门留意一下!”关略假装很正经的样子。
唐惊程笑出来:“那我去留意谁啊?你?还是我去夜场找的其他男人?”
谁料这话一出关略眼底骤冷,一把推开身上的唐惊程。
“你干嘛!”
“等下!”他转身拉开床边柜子的抽屉。
一二三……数了数。
“怎么少了两盒避孕套?”
我操……
唐惊程简直无法忍:“你以前来我家连这都数清楚了?”
“当然。我九岁就出来混,一针一线都逃不过眼睛。”关略对环境和细节的敏感度堪称一流,他记得唐惊程这层抽屉里放着避孕套,而且应该有五盒,都没拆封过。
这下似乎真的生气了,关略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
“另外两盒呢?”
“……”
“回答我!”
“……用了。”
“你他妈给我用了?”
唐惊程也卷着被子坐起来:“嗯哼,我用了。”云淡风轻。
关略的目光却像杀人:“跟谁?”
“啊……”她皱着眉假装支支吾吾,慢吞吞地凑到关略耳边。
关略都有些屏住呼吸,结果她咯咯笑出来,调皮地回答:“我不告诉你!”
关略气得一把将唐惊程拽过来,拽到自己膝盖上,捏住她的下巴:“说,跟谁?”
“我想想。不止一个呢。”
“……”
“唐惊程你最好是在跟我开玩笑!”
“怎么会,真的,不过你这么激动干什么?我明明记得你不喜欢浮点带振动的,所以我还给你留了一盒超薄型的。”唐惊程将头舒舒服服地枕在他的大腿上,笑容满面。
真是日了狗!
关略却气得恨不能掐死她:“我没有在跟你说笑,唐惊程,你必须认认真真回答我,这段时间你是不是和……”
“没有!”
“什么?”
“没有男人,一个都没有。”她的笑容突然静止,安安静静地躺在他身上,“我不是没有试过,这段时间日子很难熬,我吃了许多药,抽了很多烟,也出去买醉发疯过。当时想实在太痛苦了,我不能再割自己的手臂,不值对不对?所以我就想随便找个一夜情也行,可是每次我都得逞不了……好恨啊,你说夜场里那么多男人,怎么要找个跟你稍微像一点的都这么难?……”
关略心口震了震。
该死的煽情,他绝对相信这女人是故意的,可是他好受用她这样!
“唐惊程…”
“嗯?”
“以后不准割手臂,不准嗑药,不准买醉乱找男人。”
“好。”她乖顺地点头,“那我要是想了怎么办?”以女记血。
“给我打电话。”
“不要。”她皱着眉,“我才不会主动联系你!”
这话一说唐惊程突然从关略身上坐起来。
“怎么了?”
“不好!我要被车撞死了。”
“……”
关略皱着眉问:“什么意思?”
唐惊程略带恐慌地说:“苏诀订婚那晚我在洗手间都跟你女人发过毒誓了,如果再去主动纠缠她的男人,我出门就要被车撞死…”
“……”
关略一时失语,他之前也从苏诀口中得知了楼轻潇在洗手间用言语刺激她的事。
“唐惊程…”他伸手将她再度捞到自己怀里,侧脸贴在她耳朵上,轻轻摩挲一下,“一般毒誓都不准。”
“没有,可准了,我当晚出了酒店就出车祸了,只不过不是别人撞我,是我撞别人…”
“……”
好吧,关略只能苦笑一声:“那这样,以后换我纠缠你…”
“真的?”
“嗯!”
唐惊程窃喜,不过这话怎么听着就这么不对味儿?什么叫“以后换我纠缠你”?
敢情以前都是她在纠缠这个男人?
唐惊程猛回头:“我……”
“呸”字还没骂出口,关略已经欺身过去将她吻住,唐惊程挣扎着要推开,他紧紧搂住不放,顺势扯掉她圈在身上的被子将她摁倒在床上…
“乖,我总比你买的工具用起来顺手!”
“禽兽!”
“……”
夜幕渐渐降临,两人终于疯够了,关略将已经瘫软的唐惊程从床上抱到浴缸里。
温热的水将她包围,她就静静趴在浴缸边缘上。
时间仿佛停止,她的世界在这一刻似乎已经远离了痛苦。
“关略,谢谢你把我弄出来。”
关略笑而不语。
唐惊程知道自己这次惹了大祸,苏霑被她刺了两刀,非死也要残,苏闳治那么难对付,关略肯定花了大力气才将这事罩下来。
只是她不想问这中间的过程,也不想知道关略跟苏闳治谈了什么条件,她相信这个男人。
只是关略好奇。
“是我亲手把你送上警车的,当时你在想什么?”
唐惊程将身子往热水里沉了沉,仰头看着顶上被热气熏蒸的灯光。
“我在想,这是我自己选的男人,他说他会把我弄出来,我完全相信。”
所以她在警局里呆了十几个小时,一句话都没说,无论警方怎么问她就是死咬住不松口,因为她在等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说我很快会把你弄出去,她坚信不移。
其实唐惊程事发当晚的具体场景已经记不大清了,只记得尖锐的刀锋和血光,满室的血腥味和尖叫,自己被人摁倒在地上,有人在她大腿和小腹上连续踢了好几脚。
那时候的唐惊程是丝毫没有痛感和恐惧的,她的神经已经被拉扯到一种极度紧绷的状态,疯劲上头,仿佛六感全消,不然也不可能一气呵成地在苏霑身上连刺了两刀。
最后疯劲过去了,身上就只剩一层汗,力气和理智都没了,整个人处于半“休眠”状态。
直到关略出现,抽走她手里的刀,跟她说话,温柔地喊她的名字……
对,温柔。
唐惊程只记得这个男人当时的“温柔”。
警笛和人群之间,周遭一片混乱,唯独他的语调和眼神还那么沉静,就连那轻短的一吻都显得温柔没有惊扰。
然后唐惊程就什么都不怕了。
“关略,即使在荷园那次你选择了楼轻潇,但这次我还是愿意赌相信你,相信你不会放弃我。”唐惊程静静地又趴回浴缸边缘上,被水汽晕湿的眼眸乌黑透亮,就那么看着关略,说:“很荣幸,我这次赌赢了。”
关略笑,从口袋里掏出那把小匕首。
“之前那条链子被你扯断了,我重新换了一条上去。”
这次换成了铂金,牢固坚韧。
关略重新将链子连同那把匕首一起挂到唐惊程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