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荣珍是接到简自建同事的电话,从单位请假过来的。急匆匆的赶到医院,简自建已经抽完血,做完CT,在医生的建议下暂时留院观察。
送走了热心的同事,病房里除了简自建和她就没了别人。
“怎么会忽然就不舒服了?” 她给简自建重新倒了一杯温水递过去问道。
“我也不知道,前段时间加班比较多,老是感冒,下山的时候专心去看山下的风景,可能有些贫血。”简自建话刚说完,鼻子里忽然有热热的感觉。一只手伸手去接张荣珍递过来的水杯,另一只手在鼻孔下擦了一下。
“血,你怎么流血了?”张荣珍拿过刚递过去的水杯放下,转身就向病房外跑去,一边跑,一边叫着:“医生!医生!”
因为检查报告还没有完全出来,医生也不便给他用药。护士过来给上了点止血粉之后,鼻子被一团面纱堵住了。
“下个月定好的日子,你要是不注意身体,我看到时候你怎么有精神!”张荣珍有些嗔怪道,“给你们领导说说,最近就不要给你安排重要的工作了。”
“今天刚完一个项目,暂时应该是没有了。”简自建有些歉意的说道。
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动不动的就感冒,或许真的就如他自己所说的因为项目加班太多,身体有些承受不住。好在还有时间,调养一下应该就没什么问题。
“最好没有。”张荣珍轻轻的拍了拍简自建的手背。
“没告诉我爸妈吧?”
“没有。检查结果都没出来,你以为你是癌症病人!有我在就行了。”
张荣珍坐下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最近脸色有些发白,或许是加班也是为了婚礼的准备,她还是很心疼的。
当初,不顾父母反对,认定了这个男人,就知道他一定会努力的。果然,几个月前简自建从员工成了项目经理,婚前又完成了这一个融资担保项目,未来前途在他们公司一片光明。她甚至已经在规划未来夫妻的生活,应该是很甜蜜的。
刚走开没多久的医生在这个时候,又再次返回,这次手中拿着一张化验单,说道:“简自建,你的血红蛋白偏低,白细胞有点高,最近有什么身体不适的症状没有?”
“医生,您刚才说的这个什么蛋白是什么意思?”简自建有点懵圈,医学用语听起来有些让人难以理解。
“看你脸色,应该有贫血的症状,是不是经常头晕和发烧?”医生一边看着报告,一边询问。
“今天就是在缆车上朝下看,有点犯晕。”简自建老老实实的回答。
“体温38°5,有点发烧,记得今天晚上病房要留人。”
张荣珍追问道:“医生,他是得了什么病吗?”
医生看了张荣珍一眼,说道:“CT检查的结果还没出来,暂时还不确定。你是他什么人?”
“我,我是他未婚妻。”张荣珍看了简自建一眼,对着医生说道。
医生镜片后的眼睛看向简自建 ,见简自建点了点头,迟疑了一下,才是开口说道:“一会让你未婚妻到医生办公室来找我,你还要再做几个检查,我给你把检查单开出来,护士会告诉你们去什么地方做检查。”
“不至于吧!就是个贫血,还要做什么检查?”等医生走后,简自建觉得有些不对劲。
“你先别管,等我回来。”张荣珍帮简自建把被子拉了拉,走出病房。
张荣珍脸色有些阴沉的带着简自建去做了好几样检查之后,回到病房。简自建还是没有等到张荣珍告诉他医生给她说了什么,但他心里的感觉越来越觉得不太好。
时间已经不早了,简自建让张荣珍先回家休息,反正检查结果也要明天才能看到。很意外的张荣珍点点头,真的离开了。似乎医生嘱咐的晚上病房要留人的事,她已经忘记了。
第二天,张荣珍一大早打来电话,说今天单位有急事,暂时过不来,要是检查结果出来了第一时间告诉她。
简自建没有说什么,还宽慰她安心上班。
到早上八点夜班医生和白班医生交班的时候,昨天那个戴眼镜的医生看见只有简自建一个人,问道:“昨天不是告诉你病房要留人吗?”
“哦!我未婚妻单位有事。”简自建解释道。
眼镜医生似乎皱了皱眉,问道:“你父母有电话吗?”
“是不是我的病很严重?”简自建一下紧张了起来。
“别多想,检查结果都没出来,万一还要做什么检查,你身边没有个人怎么行?”眼镜医生的语气看起来很随意,但依然没有让简自建完全放心。
接班的医生是个年龄接近50岁的女性,比眼镜医生年龄大不少,看起来像是经验丰富,指着一大早就挂上的输液瓶,接口说道:“总不能你自己去缴费吧!还是通知一个家里人来方便一点。”
“那行。我让我一个朋友过来。”简自建答应一声,拿起电话就给魏亮拨了过去。
眼镜医生似乎还要说什么,却被那个年长的女医生轻轻拉了一下手臂阻止了。
……
魏亮是从上班的路上直接转车到的医院,被护士看见后叫到了医生办公室,说是去拿缴费单缴费。放下包的魏亮就直接去了医生办公室。
然而,当医生把简自建的初步诊断结果告诉魏亮的时候,他完全不敢相信。“医生,不会弄错了吧?”
“虽然最终的结果还没有出来,但根据现有的情况基本可以判定已经是二期。最好是先告诉他家里,再考虑是不是要进一步治疗。”女医生回答道。
回到病房的魏亮虽然很不想说,但他没有简自建家里任何人的电话,在简自建的逼迫下,还是如实的告诉了他。
简自建让魏亮扶着他去了医生办公室,确认了自己的疑似病情之后,心一下就跌到了谷底。这个时候他谁都不想告诉,让魏亮去上班,一直等到临近中午,所有的检查结果出来,证实了医生的预测,骨髓瘤二期。
现在的医疗水平,除了骨髓移植,暂时没有别的办法。
回到病房的简自建拨通了张荣珍的电话,他觉得自己有义务要告诉自己的未婚妻,婚期临近,如果治疗肯定婚期就会延后。
张荣珍接到电话,仅仅只是说知道了,就挂了电话。
听着电话里传来的盲音,简自建的心情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下午,父母还是急赶慢赶的到了医院,是张荣珍打电话通知他们的。面对父母,简自建沉默了。
医生已经过来和他说过有关骨髓移植的手术相关问题,第一是骨髓提供者,第二是手术费,如果有合适的骨髓源,手术又成功,最后还有康复所需的费用。最关键的是就算手术成功,他的生命已经可以计算。这对于24岁的他而言,打击实在是来得有点太早太突然。
晚上,简自建骗父母说张荣珍晚一点要来,让父母都先回去,留守在医院并没有任何意义,他现在输液都只是在处理他发烧的状况。
可是,父母离开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张荣珍五点半就该下班的。
一个孤单的不眠夜之后,简自建在凌晨收到了张荣珍的一条短信:我昨天已经问了很多人,别怪我。祝愿你早日康复。
简简单单的一段话,算是告别!
简自建看着窗外,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依然驱散不了心中的雾霾。张荣珍的选择,只是生活的必然,谁会愿意与一个生命倒计时的人开启一段本该幸福的生活。
原谅生活的选择,何苦为难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