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确定看到的不是过去。
看到的那些景象叫我心里感到紧张。
我觉得我应该告诉他们我看到的……但是当我望向他们的时候他们更关心的是眼前的龙人怎么复原那根碎裂的权杖。
我张了张嘴又把嘴巴闭上了,过一会再说也……没什么关系吧。
龙人的法术还是很华丽的,那对沙粒竟然形成了一些形状,仿佛那些砂子形成的具象是有生命有灵魂的。随着翻涌的沙砾逐渐从托盘中流落到一旁下面的权杖露了出来,而原本已经碎裂的权杖此时已经变成了原来的样子,尽管上面还能看出一些瑕疵,但能重新组合成这样已经是奇迹了。
龙人将权杖拿在了手里,他端详了一会抬头看向范达尔,“开启封印的事情应该由你来。”
范达尔摇摇头,“把过去的伤疤再揭开一遍……哼,还有比这更残忍的事情么?”
“我以为过了一千年,你应该会多少释怀一些。”龙说。
“时间最多让伤痕变淡,但伤痕永远是伤痕,永远都无法复原。”范达尔说。
“或许时间不够久。”龙淡淡的说道。
“不,除非我死了。”范达尔接过权杖后脸上的表情并不轻松。
“呃……”我伸出手想引起他们的注意,龙侧目瞥了我一眼,范达尔没有看我而是继续端详着那权杖。
“刚才……你们有没有看到一些……事情?”
我看着龙,他虽然变成人形但是那双眼睛一看就不是人类的眼睛,壁虎蜥蜴这种动物独特的眼睛是别的动物所不具备的,而他的眼睛跟那些爬行动物简直如出一辙。听了我的话它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说实在的这种眼神我很不喜欢。“你看到了什么?”好歹他说话的声音跟语气让我不讨厌。
“我……”我将眼睛瞟向范达尔,他斜着眼也看了过来。我又看向萨鲁法尔大王和一边的加文拉德。
“说呀!”龙的眼神变得严肃起来。
“我看到了过去。”我说。
龙打量了我一下轻轻点了点头,“刚才我的魔法引发了时间的回溯,你看到过去很正常。”他说。
“但是……后面……我看到的……我感觉不是过去。”我说。
我看到萨鲁法尔和加文拉德依然看着我,但是龙人已经转过了身去,看着他的背影我忽然不知道该不该说了,或者我说的这些他根本就知道根本就不在乎呢?龙走到了范达尔身边,他俩竟然开始说起了悄悄话,而龙人一走萨鲁法尔的目光就被吸引了过去,而我看向加文拉德的时候他的兴趣显然也不大。
这个情景叫我把话憋了回去。
“或许……没有那么严重……这是我瞎想的吧。”我如此安慰自己道。
有了权杖之后联盟跟部落的营地全都被动员了起来,现在这情况是要进攻了。说实在的此时的景象还是蛮壮观的,等会战局如何暂且不论,但是这个进军的架势确实让我感觉热血沸腾。旌旗招展,大军开动,漫卷黄沙。联盟跟部落并不是混合编队进攻,部落的战鼓比联盟这边要有气势多了,巨大的科多兽群上架设的战鼓发出坚定的,强有力的,有节奏的鼓声,那震天的鼓声阵阵,兽人齐步前进途中高声呐喊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当年面对兽人的进攻,那铜墙铁壁的压迫感历历在目。
联盟这边更多的是旌旗,要论队列人类走得可比兽人整齐多了,但是少了些威武霸气。
虫人的王国被称作安其拉,那封印这个王国的城墙就在不远处了,而虫人早已经在前方等待着我们军队靠近。精灵军队做前锋,两排持盾的士兵组成的盾墙走在了阵列最前方,侧翼的人类军队是没有骑兵的,这个数量说实在的让我很是担忧。
虫子开始进攻了!
看着那些巨大的蝎子,一些我都叫不上来名字的甲虫开犹如黑色的潮水一般朝精灵阵线涌来的时候我是真为他们捏了把汗。战阵停住了,此时精灵盾墙已经架设好了,长矛也全都朝向了虫子冲来的方向。兽人从另一侧开始调整队列和方向,加文拉德的军团则暂时跟随在精灵的侧后方等待着下一步指令。
可就在这时,忽然眼前的景象叫我后背的寒毛一下子全竖了起来!坏了!那个场景我见过的!而现在真的是这样啊!
精灵的盾墙一下子就垮了!
因为虫子从地下冒出来了!
出现在精灵军阵脚底下的虫子一下子就搞乱了精灵的先锋部队!我大叫一声!刚才不说!刚才没说!刚才怎么不说!这一幕明明都被我看到了啊!
范达尔是总指挥,我现在就在他身边,精灵军阵的混乱让他一下子蹦了起来。他咆哮着让传令兵发号施令。传令兵的号角一下子吹了起来。我不懂精灵的号角是怎么吹的有什么含义,但是我看得见,精灵们现在立即变阵,由最开始的那种豆腐块一样的整整齐齐的方阵开始逐渐分散开。
突然出现的突发情况让兽人的军阵一下子有点不知所措,他们刚才还在调整方向,但是现在他们显然有些迟疑了。人类和矮人军队的表现可圈可点,他们没有一股脑的涌上去解决先头方阵混乱了的问题,而是立即顶上做好了一旦虫人主力扑过来造成的先头冲击。
果然不出我所料,虫人直扑现在已经乱成一团几乎崩解的先头盾墙方阵,此时的矮人也要发挥他们的威力了,他们的手持火炮和轻型火炮瞬间点燃了士兵们的战斗激情,血与火交织的战场上火药爆裂的声音伴随着虫人的嘶吼让人血脉喷张。
范达尔是见过大阵仗的,这种活了万年的老家伙对此脸上波澜不惊,他微微皱起眉头,目光扫视着战场,偶尔才会对身边的传令兵发出指令,我则回忆着那似真似幻的影像,现在的形势良好,虽然刚才前面的阵线被摧毁但是兽人跟人类从双侧的包夹没用多久的时间就将那堆虫子给碾碎了。
这些虫子是没有智慧的,它们只是进攻,即便到了最后阶段也没有一只虫子逃离战场。这场战斗打了整整一个下午,在黄昏到来之前虫子被剿灭了。战场上没有多少滚滚黑烟,虫子的尸体烧了一个下午也基本被烧干了,但是整个战场上被砍碎砍死的虫子看着真的是触目惊心。
然而我们的军队也受到了一定的损失,我们面对的不是指甲盖大小的虫子,而是桌子大小,单人床大小的虫子。这些玩意在小的时候能被我们一脚踩死十几二十只,但是现在它们变大了,已经不是你能踩死它们的情况了,它们不光大而且外面的甲壳防御力超过了我们士兵的甲胄,而且我们真的忽视了它们的力量。昆虫的力量是很大的!要不是我们的战阵有序,智慧上更胜它们一筹,单纯靠厮杀的话可能最后是我们输。
夜幕逐渐降临了,打扫战场就成了主要任务,每个战死的士兵都值得尊敬,每个受伤的士兵都必须好好照顾。晚上的指挥官们的碰头会很简短,只是将大概的伤亡情况相互交换了下并且讨论了下明天进攻的计划和注意事项。范达尔对今天大家的配合还是很满意的,他也对萨鲁法尔大王露出了罕见的微笑。
杀死的虫子无法可数,大家的意见是虫子应该不会有第二次进攻了。修整了一晚,第二天早晨起来士兵们再次列阵等待进军的号令,不知道是不是昨天战斗的原因,今天早晨的天气一点都不明媚,天空中黄惨惨的,空气中弥漫着沙尘独特的味道。
军队徐徐前行,封印的城墙已经不远了,说实在的今天的风沙有点大,可见度也不过百米,这叫我心里实在是不踏实,我对范达尔说这个可见度对作战很不利,建议悠着点,或者今天暂且不要开启封印。
我的建议并没有得到范达尔的同意,他只是暂缓了开启封印的时间,他说可以等到中午再看看。最后士兵们在风沙里站了一上午。快到中午的时候风沙小多了,而且可见度也明显上升,范达尔一挥手号角就吹了起来,士兵们就像苏醒的塑像一样抖落了身上的沙尘。
范达尔拎着那根权杖,那个龙人走在范达尔的身边,其他人都在自己的岗位上,而我则选择了亲眼见证这个历史时刻。
当他走到一个似乎是黑曜石材质的建筑边上后停下了脚步,这个建筑就像牛的两支角朝天耸立着,除此之外别无他物。我在幻象里见过这个东西,这个玩意就是龙所说的开启封印的另一个关键。
“我该……怎么做?”范达尔回头看向龙人。
龙人将目光投向那个建筑,“我知道有朝一日你会要求重开这个封印,哼,我愿意等,而且我也等来了这一刻。”他说着朝那伸出了双手。
“幸亏你还活着。”范达尔哼了一声。
“即便我死了,开启这扇门的人也大有人在,我的同胞……也会帮你。”他说着手里闪出一道金色光辉,只见那两根牛角一样的石柱之间一道金光闪过,然后就是如流水一般的能量从那道金光中留下来行成了一道幕布。
“它被称作虫人之锣,但是你的权杖可不仅仅是用来敲的。”龙人用一只手在空中比划着。
就在这时候那道能量幕布上出现了一个甲虫的模样,当那个甲虫模样的影像消散的时候出现在眼前的事一个圆盘形的物体,能量在继续流转,等那能量逐渐退散之后一个悬浮着的黑色圆盘出现在了两个石柱之间。那个全体黝黑,黑到发亮的石盘上有一个甲虫的浮雕像。
“去吧。”龙人放下手看向范达尔,“你知道该怎么做。”
“该怎么做?”范达尔手握权杖但是他的表情似乎是真的不懂该怎么做。
“走过去,你会看到指引,然后做你想做的。”龙人摆了摆手。
范达尔走了上去,那悬浮着的黑色圆盘其实蛮大的,范达尔站在它面前的时候我竟然有点担心,那玩意看着可是有些份量,要是一下倒下来范达尔会不会被砸死呢……
范达尔站在那个黑黝黝的玩意面前,数万大军注视着他们的统帅。只见他一下举起了那个权杖,也就在他举起权杖的时候忽然传来和嗡嗡的声音。那个声音仿佛是虫子振翅的声音。这个声音越来越大,这一下就看大军一下全都紧张了起来。
忽然我的眼前浮现出的一幕让我一下打了个冷战,我扭头看向龙人,“不能开!”我喊出了声。
龙人没有理我,他依然看着范达尔。我扭头看向范达尔,心里一下浮现出一些很不好的画面。“不能开!”我喃喃自语,我想告诉范达尔。这一霎那我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朝范达尔跑去,可此时的范达尔就像一根引雷的针,一道闪电从他身上冒了出来,瞬间那个黑色的圆盘发出了一声极其清晰的断裂声。
“小心!”我大喊着跑了上去,黑色圆盘突然爆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