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川城外二十里处一片平坝,如今坝上已经竖起木结构的寨门/寨墙和箭塔,周围所有树木都被砍倒,视野极为通透。
寨门上立着一面旗帜,刀枪剑三交,是洪朝兵部衙门的大旗。
进寨门之后到中间大帐可以看到一根大腿粗细的直木旗杆,顶上也悬着一面旗帜,红底白字单独一个“刘”字。
大帐外一队守卫面色严肃,即便在自己的军寨中也不敢大意分毫,更何况今日自家将军心情不佳,若是出了岔子,挨一顿军棍可就难受了。
此时即便站在帐外,也依稀可以听得见帐内将军带着怒意的喝骂声。
刘建喻也是军伍老人了。并且出身就是军中,自家祖上三代从军,人脉关系虽谈不上多深厚,但也是有一些的。当然,刘建喻身后的家族还称不上什么世家。而在刘建喻的叔辈还受过处罚,差一点把刘家整个送走。后来是受人恩惠才得以脱困。而当初帮助刘家的人就是这次在洪朝里风头最盛的廖家。
此时大帐内刘建喻正坐在椅子上怒意上涌,身边是他的副官,地面上是一盏盛怒之下被刘建喻摔碎的杯子。
“特娘的,哪里来的狗东西居然接二连三的下黑手,先是徐家接着又是廖家,前后四十余人全部命丧这区区永川城。这事儿怎么看都邪乎!”
刘建喻不是气死的人太多,跟他不相关的人再多死一百倍他也不在乎,他在乎的是自己的脸面,以及事后自己还要费脑筋去找个交代。
事前是说好了的,由他钉死永川城城主冯明远,让冯明远没办法管到产业园区里的事情。而廖家等四家就开始在产业园区里侵蚀,并且各自捞份子,最后吃下之后再合拢重新开始运作产业园区。而刘建喻也将因此得到四家的相应感谢。可谓皆大欢喜。
可这个皆大欢喜的事情却在最近的几天内接连发生变化,以至于到今天彻底塌了炉子,大肥肉谁也没法下嘴了。
关键还是刘建喻给这四家做了保证的。如今保证的事情却出了岔子,这让刘建喻颜面丢大了,同时这对他之后借势的打算有了很不好的影响。
“如今该如何补救?”刘建喻也算是见过场面的人,心里一时间的怒意勃发在所难免,但却可以迅速的冷静下来。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你就算再气,损失再大也无法改变事实了,只能想办法如何挽回一些损失。
不过刘建喻此时思绪还有些乱,靠在椅背上,想要先听听身边副官的说法。
“将军,如今产业园区里四家两家死光,余下的都撤了出去,暂时回到双庆城再做打算。短时间内四家估计不会再轻易派人过去了。毕竟冯家也不好惹,能退这么一次已经很难了,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退避。机会错过想要再来可就难了。
所以想要补救其实准确的说应该是给一个交代给另外四家,让他们把怨气撒到别处而不是将军身上。”
刘建喻不置可否,抬了抬手示意对方继续往下说。
“想要让那四家有一个发泄怨气的目标其实并不多难。虽暂时无法确认行凶的是谁,但这里毕竟是永川城地界,地头蛇天然有手段有嫌疑这么做。更何况两边本就有仇怨,多这一笔少这一笔也没有差别。
到时候将军反正都要选廖家一方,与冯明远本就不是一路,后面就算泼他脏水也并不存在什么掣肘或者后患。”
“本就不同路,所以就拉冯明远出来顶缸,是这意思吧?”
“是的将军。”
“冯明远背后的冯家也不是吃素的。这段时间冯家虽然在庙堂上损失惨重,不少紧要的位置都丢了。就连家中生意也都处处受到打击,这才让冯明远只能独自应对眼前的局面。
但冯家乃是大族,就算在老牌世家里也是能排得上号的,想就这么一棒子就把他们敲死根本不现实。一旦冯家缓过来,你说我这个主动泼他们脏水的人会不会在他们眼里比廖家这些人更招恨?”
“那将军的意思是?”副官也不敢争辩,毕竟他的眼里自家将军已经是新派世家这一条船上的了,与冯家是不是结下深仇又有什么关系呢?本就形同水火嘛。
刘建喻摇了摇头,指了指放在桌案上顺手位置的佩刀。说:“你可知道如今局面中刀把子才是最重要最把稳的东西?
军部衙门内早就在吹风了,军伍崛起便是此时。伱若还老是将自己视为那些世家手里的工具的话,趁早给老子滚蛋。”
刘建喻对副官刚才的补救方略很是不满。这不是让他去挡刀吗?就为了让廖家等四家心里舒服些?这跟他之前的想法完全不对路。他要的是把这件事的责任推出去,但不是自己去挡刀谢罪一般低三下四。
或许在以前刘建喻不会觉得副官的建议有何不妥,可现在,正如他所说,局势里有了变化,真正最重要的可不是什么人脉了,而是手里的刀把子!
副官闻言大惊,明白自己犯了大忌,跟着刘建喻却没站在刘建喻的位置看事情,于是连忙跪下磕头告罪。
“行了,念在你也跟着我多年,出生入死也是知根知底的份儿上,这次就算了,可不能再有下次了。明白吗?”
“属下明白!”
“四家中真正吃亏的是廖家和徐家。安抚他们便是。不过用不着去主动给他们拉什么泄愤的目标,老子堂堂一军之主还不至于这么下贱。换个办法。”
“那将军的意思是?”
“之前我答应四家的事情你可还记得?”
“属下记得!将军答应廖家等四家钉死冯明远,不让冯明远插手产业园区以方便四家各自行事。”
“不错,我当初答应他们的是钉死产业园区,不是帮他们拿下产业园区的控制权。如今他们自己跑了怨得了谁?大不了我继续钉死冯明远就是,后面就看那四家敢不敢再进来了。
如此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了。只可惜今后与廖家的关系恐怕要生分一些了。”
刘建喻虽想好了应对,可心里还是觉得很气。因为他好处没拿到半点,反倒是要亏出去人情人脉。
“探一探到底是谁在暗处杀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