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舒坦了?”
罗利一走,老十一一脸的不解,问吴宁:“你说什么舒坦了?”
吴宁一身轻松,揽过老十一的肩膀,“没事儿!早间让老十给气着了,得拿罗厨子泄泄火。”
“......”
吴老九说的是风轻云淡,听在老十一耳朵里,却是惊悚莫明,满头黑线。
特么老十惹你,你拿罗利出气?人性呢?王法呢??
暗暗一叹,嘴上说出一句“公道话”:
“有想法,值得借鉴,九哥做的对!”
曾经有个圣人说过,既然反抗不了,那就尽量享受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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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怜了罗厨子,悲惨的长安生活就这么开始了。
从这天起,一连数日,罗厨子是哪儿臭往哪儿钻,哪儿有脏沟就往哪儿走。
关键是,罗厨子那一脸的苦大仇深还特别的显眼,来来回回弄到最后,长安城几个大旱厕、臭水沟边上走动的城民都认识这个魁梧大汉了。
“这人干嘛的?怎么老在这边转悠?”
......
“就是!都看见他好几回了。”
......
“莫不是找活干的吧?”
......
“有可能。看这架势,是想找个挑粪的马子工干干?”
......
“喂!!”有人叫住罗厨子。
“干嘛?”罗厨子眼一瞪,一脸的生人匆近。
只见那人也不害怕,都沦落到挑粪了,你牛什么牛?
“兴隆坊的马子工,一天十个大钱,你干不干?”
“马子工?”
罗厨子忍不了了。
什么叫马子工?
马子,就是粪桶。
这东西最开始的时候,叫“虎子”。一直到李渊立唐,因为“虎”字与李家先祖同字同意,总不能让李家祖宗天天被人坐屁股底下吧?于是下令,把“虎子”改成了“马子”。
直到后来,才叫什么马桶、恭桶。
所以,马子工,就是专门给人倒粪桶的佣工。
罗厨子心说,老子像给人倒粪桶的贱奴吗?
瞪着眼,就要开干。
“你才特么是马子工,你全家都是马子工!”
“咦??”那人还是不生气,“郎君好眼力啊,我就是马子工啊!而且,我全家也都是马子工。”
嘿嘿一笑,“怎么样?我带你入行!”
看了看罗利那大身板儿,“就你这身板,整个万年县这边就没有抢得过你的,包你挣大钱。”
“除了佣资,卖粪也是一笔大收入。怎地?干不干?”
罗利:“......”
罗利怒不起来了,他特么还真是马子工?而且,听这人的意思,挑粪还得抢着来?
算了算了,罗利心中一阵腻歪,惹不起惹不起,走了走了。
他却不知道,这挑粪生意,还真就是抢着来。
马子工把城中各家粪便收集起来,挑出城去,卖给农户做为耕种的肥料。
就和后世拾荒的也要分地盘儿一样,马子工也要争地盘,也要抢生意。
有时候为了几桶粪,还得动武论个高低。
像罗厨子这种身材魁梧,一看就是打架好手的好苗子,自然也就吃香。
......
好吧,罗厨子最后还是抵挡不住,灰溜溜地跑了。
那个马子工还挺惋惜,“哼,还瞧不上咱这挑粪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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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这一件,罗利也没心思再转了,所幸吴宁交代的任务也算大抵完成,于是想着回去找吴宁和老十一。
结果,好巧不巧,还没到仙鹤楼,正好路过西市的时候,罗厨子一搭眼儿......
嘿!这两个孙子正在街边的一处酒店里坐着,面前冷热小菜儿,淡酒一壶,那小日子过的,别提多美了。
把罗厨子气的啊,妈了个巴子的!老子在外面闻大粪,你们倒好,滋润啊!
怒气冲冲地冲了上去,一屁股就坐在吴宁旁边。
“小二,一只羊腿、五斤好酒!”
吴宁见了直躲,一脸嫌弃,“你也吃的下去?”
罗利一瞪眼,“还不是因为你!?”
正好小二哥也端着一条羊腿上来,这小二嘴也是够贱,到了罗利身边儿,猛的往后一闪。
“赫!味儿够大的。”
呵呵,能不大吗?
罗厨子这些天哪儿臭往哪儿走,身上的味那就别提了,要不刚刚那人也不会一鼻子就相中了,找他做马子工。
“滚!”罗厨子更气,“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小二一撇嘴,不让我滚,我也得滚快点啊,太臭!
小二走了,罗厨子也不管那么多,抱着羊腿就开始啃。
一边啃,还一边从怀里掏出那张吴宁交给他的水利河图。
“都标上面了,你自己看吧!”
吴宁一笑,与老十一对视一眼。
罗厨子就是这点值得称道,别看脾气臭,可是做事从来不打折扣。
不管多难,也不管他多不乐意做,只要上手,那就不用吴宁操心了。
展开地图,果然如吴宁所料,罗利几乎把长安城转了个遍。哪里有明渠,哪里是暗沟,哪里的水流到哪里,标注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甚至是那些高门大院、门阀氏族,因为宅子太大没法进去看,他也是多方打听,了解,都标于图上。
吴宁一边看,表情也是一边凝重起来。
不由发问:“城中各处的粪水都去了哪里?”
说起正事儿,罗利也不使脾气了,喝了一大口酒,道:“一部分直接走明渠,直接进渭水。还有一部份,通过马子工收集,卖到了城外的庄户。”
说到这儿,罗利又补了一句,“那些高门大户的脏水污物,基本不见从宅子里流出来,也没见马子工去收,多半应该是进了暗沟。”
“嗯。”吴宁点着头。
这一点他已经想到了,大户人家讲究多,不会让脏沟明晃晃地从宅子里流出来,更不会为了几个小钱而卖粪。
多半如罗利所言,通过暗沟排走了。
可是,吴宁不能确定,疑声道:“你是怎么知道的呢?猜的?”
罗利摇了摇头,“也不全是猜。昨天去城东南角查看,听那边的城民说,他们这一片的井水都是腥臭腥臭的,根本不能饮用,只能喝明渠里的河水。”
“还有人说,是暗沟里的臭水渗到井里了。”
吴宁:“......”
吴宁不说话了,表情愈发的凝重。
作为一个后世来的人,他比古人更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儿。
不光是污水渗到了井里,而是城南的地下水也被污染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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