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现我们俩肉麻起来，还真是棋逢对手啊。”
文英恒双手插着兜，为了维持自己的高冷形象，故意加快了步子，走在柳智敏半个身位前。
而女孩则是垂着头，任由皮肤不自主地滚烫起来。
两人都有一个很大的优点，就是从来不藏着掖着，用流行的恋爱话术来说，两个人都喜欢打直球。
“我总算知道他们为什么叫你冷脸都市男了，”柳智敏噘着嘴，故意转移话题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从而达到给自己的脸颊降温的目的：“总是一副嘴硬的模样。”
“哪里有嘴硬！”下意识地为自己辩解，文英恒这才发现自己好像着了柳智敏的道：“好吧，我就是冷脸都市男，我就是容易害羞。怎样？”
文英恒到底是怎么做到把这种嘴硬、傲娇但又喜欢打直球的复杂形象集于一身的？
突如其来地承认自己的傲娇属性后，平日里总是一副高冷形象的文教授仰着脖子，自耳根以下悄悄地红了起来，呈现出一副我摆烂了、我无所谓的架势。
“哼，没怎样……肚子饿死了，赶紧去吃宵夜吧，我请客。”
两只手推着文英恒的腰，柳智敏偶尔会踮起脚尖，看一眼前面的路，而后继续低下头，在拥挤的人潮里寻找着可以踏足的空隙。
这种感觉，好像让柳智敏回到了两人第一次来明洞约会时的场景。
那似乎是两人认识的第二个月，第一次在没有郑素颜的情况下私会。
彼时那个更加容易害羞的男孩一路支支吾吾地紧跟在她的旁边，完全失去了那能在两千人的礼堂中作为学生代表发言的口才与意气。
那只始终不敢伸出来，又犹犹豫豫的左手，还是柳智敏主动去抓住的。
当时的她说了什么来着？柳智敏有些记不清了。唯一印象深刻的是，自己主动伸出手时那令人晕眩的紧张感，以及砰砰作响的心跳声，还有——自己因为过于紧张而出的手汗。
当然，在约会结束的时候，柳智敏把锅全部甩给了文英恒。毕竟柳智敏怎么可能因为第一次约会而紧张到出汗呢！绝对不可能。
“去吃麻辣烫吗？我记得那家店好像有专门的小包间。”
文英恒最终把脚步停在了两人曾经去过的一家店前：“要是在外面吃的话，未免风险也太大了。”
因为韩国这边的麻辣烫并不便宜，做麻辣烫生意的店大多和小饭店没什么区别，所以有包间也不稀奇。
“哦，吃呗……”女孩的声音细弱蚊蝇，她突然想起了两人第一次吃麻辣烫时的场景。
也许因为今天是2023年的第一天吧，她才会变得如此怀旧。
…………
所谓麻辣烫，讲究的就是麻、辣、烫三种口感。
文英恒抄起了碗中的方便面，又将它夹入小碗，对着滚烫的面条反复吹了几口气，这才递到了柳智敏的嘴前。
面条残余着的热气与香气向上蔓延扩散至女孩的鼻腔，柳智敏这才从回忆中缓过神来，眼睛忍不住地瞥向了一旁，为了不让面上的红油影响妆容，女孩微微张开嘴唇，慢慢地吸入着面。
文英恒举着筷子，心情颇为愉悦地看着柳智敏那副娇羞的模样。
总是喜欢打直球、爱憎分明的柳智敏，如今偶尔也会是个容易娇羞的小女孩啊。
记得那时约会，同样是文英恒第一次喂她，她可是直勾勾地盯着文英恒看，甚至把文英恒看到不好意思的。
“怎么不看着我了？当时不是说好的吗？我们以后吃麻辣烫都要这么吃，我先喂你，直到把你喂饱了，再轮到你喂我。”
“笨、笨蛋，你怎么还记得那个约定啊……难道以后有别人在的时候，我们也要这么吃吗？”
女孩眨巴着眼睛，好像受了什么委屈一样，甚至连眼眶周围都通红了起来，临时扎的马尾辫没有束缚住的几根发丝垂了下来，好像挠的她眼睛有点痒。
“当然啊，不仅现在要这么吃，以后结婚了也要这么吃，就算是有了孩子，更要这么……”
很奇怪，眼眶痒痒的，上面还紧张到不得了的柳智敏突然觉得自己眼眶一热。
明明并不是想哭的情绪，但因为突如其来的眼泪而突然被调动了起来。
与文英恒有关的、无关的负面情绪突然汇聚起来，像是洪水冲破大闸一般。
真的是讨厌死了，他不知道自己最近工作压力大吗？他不知道自己最近因为他身边的女生而紧张吗？他不知道自己说的话有多肉麻吗？
还说什么“有了孩子也要互相喂着吃”，谁、谁要和他互相吃啊？到时候他都几岁了，一点也没有当家长的样子……
几滴晶莹的泪珠自柳智敏的眼角溢出，在短暂的错愕后，文英恒迅速坐到了柳智敏的身边，伸手将那胸口剧烈起伏着的女孩揽入了自己的怀里。
那个突然哭起来的女孩，一边委屈兮兮地咀嚼着面条，一边把脸埋进了文英恒的怀抱里，纤细的脖子因为抽泣而收缩着，几滴湿哒哒的、带着滚烫温度的眼泪滴在了文英恒的领口，在滚落至他的锁骨前完全被吸收、蒸发。
“讨不讨厌啊，谁要给你生小孩，你也太贪心了……”女孩的小手轻轻捶打着文英恒的肩膀，鼻子因为哭泣而阻塞了起来，于是只好在把面全部吃完以后，用嘴呼吸着热气。
热气寻着泪迹的踪影，撩拨着文英恒内心的最深处。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柳智敏哭，也许，在分隔两地的时候她也哭过很多次，但文英恒都没能陪在身边。
“真是，太丢脸了，我为什么要哭啊……你不准记得我哭过，知道吗？”
“呼……深呼吸，深呼吸就不会哭了……”
听着柳智敏近乎自言自语般、断断续续的话，文英恒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要融化了。
“好啦，我发誓我以后觉得不会记得在2023年1月1日的凌晨，柳智敏因为吃麻辣烫而泣不成声的！”文英恒空着的那只手举了起来，向天发誓道。
“喂！文、英、恒！”
“好啦，咱们一边调节情绪，一边再吃点夜宵好不好？你晚饭都没吃，只吃这么点对胃不好。”
“你、你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