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许异想要取代,我只能先躲避警察的追捕,再做其他事。丁沉墨力量有限,只是暗中给我行一些方便。”
“可是我一直想不明白。”李微意说,“他这么做有什么意义,明天晚上12点,你们就会换回来,他把你送进监狱,不就是送自己进监狱吗?”
张静禅的侧脸线条有些紧绷,眼眸黑得像深渊里的湛湛光芒。李微意心里咯噔一下,她之前那个怀疑,也许是真的……
“他知道我一定不会让自己进监狱。”
“为什么?”这也是李微意想不通的另一个地方,如果张静禅以“许异”的身份去找警方自首,三天后不就等着许异坐牢吗?
“如果我进了监狱,这几天许异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没人阻止,没人怀疑。对付他这样的对手,决不能陷入完全被动的局面。他绝对可以让我们全家彻底不能翻身,让所有罪犯逃出国外,甚至让你再次不见天日。我不能冒险承担那样的后果——许异也很清楚这一点。”
李微意者才意识到自己想简单了,阵阵后怕,说:“所以,你只能扛过这三天,也要努力保护着我们所有人,直至明晚互换那一刻吗?”
张静禅说:“这是我想要的结果。但是,许异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不会让我实现。”
“……什么意思?”
张静禅看了眼车外寂静的停车场,说:“这些天,除了警察,还有一伙人在找我。那三个人虽然被通缉了,刘盈手上之前养的那些地痞流氓,警方还顾不上。如果我落到他们手里,就是落到了许异手里。”
李微意:“那……会怎么样?”
张静禅和她变成十指交缠的姿势,放在自己心口,说:“对许异而言,最优的结果,是在明天12点前找到我、杀死我。那么死的就是我的灵魂和许异的肉体。”
李微意的眼泪流下来。
剩下的,就是许异的灵魂和张静禅的身体。
这样,他们就永远不可能换回来了。
原来这才是许异的最终目的。
张静禅握着她的手就是想安抚,结果她还是吓哭了,他叹了口气,抹去她的泪水,说:“所以我今天才不想见你,就是怕你担心。我又不是木头,等着他来杀?而且还有那么多人帮我。这次循环一开始,我的处境比较狼狈。但到了现在,此消彼长,谁的形势更有利还不好说。他不知道第三份证据的存在,所以无论如何想不到我有丁沉墨这个暗中助力。他以为自己现在痛打落水狗,我们何尝不是在等待机会?”
李微意把两只手都放在他的一只掌心里,仿佛这样才更有安全感,她问:“你刚才说,这是于他而言最优的结果。那么次优的结果是什么?”
张静禅这回沉默的时间,更久一些,才答:“次优的结果,他没能在12点前杀了我,或者我被警方捉了。如果我是他,就会选择在明晚12点整跳楼,落地会在几秒钟后。这样他还是能杀了我。”
李微意气红了眼:“他杀了你有什么好处?他换回去还是要坐牢!”
张静禅扯了扯嘴角,说:“能减罪或者脱罪的方法很多,譬如他作为‘张静禅’留下一封认罪书,说侵吞福铭资产和谋杀父母的主谋是自己,因为出于对父亲的憎恨——我和爸的关系众所周知一向不好。虽然不合理,只要他在认罪书里透露足够多的甚至警方不知道的犯罪细节,又被证实是自杀,那么张静禅很可能成为一系列案件的主谋;又或者,他已经和刘盈说好,由她来承担大部分罪责,他也坐不了几年牢。在这一点上,我不如他。他可以选择放手一搏跳楼,最坏的结果我也跳楼同归于尽。我却不能让他走到那一步,因为我才不想和他一起死。”
李微意微微张大嘴。
她这才意识到,短短两天,她初窥局势,两个男人,却已你来我往勾心斗角许多次。
如果说,这次穿越之前的2022年,一无所有的植物人张静禅,只能借助警察力量,从许异手里掰出一丝缝隙,营救出她。
那么这一回合,才是两个人,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正面交手。从苏醒的那一刻,两人就开始互相算计。两人势均力敌,都有重重顾虑,也都被对方胁迫了身体。却都在处处受限的前提下,推测、预判对方的每一步意图,迅速应对,甚至反制。他们又都把自己的终极目的,冷静地藏在最后。
如果换她上,这两人的脑子,层层绕弯的心机,她只怕一交手就会被玩死。
但她还是忍不住把自己想到的另一个更加简单粗暴的办法说出来:“就不能让丁沉墨把他控制起来,到了明晚12点,完成互换吗?”
张静禅轻嗤一声,问:“你这两天有没有看新闻?”
“没有。”
“福铭还清所有债务,等于是化解了全市经济的大危机,立了大功。今天上午,市领导还和他见面,关怀了他。他出入都有几个保镖跟着,丁沉墨也没办法,他下这种指令也不会有人听。”
李微意挫败:“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要怎么办?”
张静禅却话锋一转:“许异在2022年,那么顺风顺水的情况下,还为自己修建了密室。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现在是2014,这几年他做着严重犯法的事,你猜他会不会早就给自己和同伙找好了后路?这就是为什么,警察通缉了两天,还没抓到他们。我猜他们一定有一个秘密隐匿的地方,并且在等待机会潜逃出国。
许异想杀我。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我也想在明晚12点之前,找到那个地方,见到他,控制住他,和他互换,并且把其他人一网打尽。他要赶尽杀绝,我们要请君入瓮。现在只需要一个契机。”
李微意大致听明白了,她没有再深问,因为她还是决定把张墨耘夫妇的事说出来,他们正在重症监护,生死未卜。她再不忍心,张静禅也有权知道。
“你知不知道,你爸妈被人下毒了?监控拍到的人很可能是张凤鸣,他穿着和你今天一样的黑衬衣西裤,想要嫁祸给你。他们俩……还在昏迷,没有脱离危险期。”
张静禅望着她:“其实我……”
前方停车场入口,忽然传来凌乱的脚步声,还有几道手电的光,有人喊:“谁在那里?”守在车外的钟毅把烟一丢,上了驾驶位:“走!微意你……”
李微意果断推门下车:“我回去,如果你们有计划,那就不要让他察觉。我继续回去呆着,不要成为漏洞。”
人刚落地,手却再次被人牢牢拉住。张静禅抬头看着她,李微意倾身低头,脸离他只有几公分,却停住。他也同时偏头避过。下一秒,他却又伸手把住她的后颈,她的眼睛清亮乌黑,他的眼睛沉湛氤氲。
他松开手,她快步返回楼上,钟毅一脚油门,闯出了停车场。
李微意回了楼上,直接拍门。两个保镖开门看到她,傻眼了。李微意大喊:“姐,我回来了,你走吧。”
她在沙发坐下,对他们说:“我其实就下楼溜了个弯,这几天实在把我憋坏了。这种小事,你们可以告诉张静禅,不过他最多说我两句,回头还得哄我。你们却肯定会丢掉工作,随便你们。”
“……”
“进房休息了,对了,明天还跟你们借手机,跟我姐煲电话粥。”
都解释清楚了吧?这个局面比较复杂,老墨也理了很久,万一还有逻辑bug我再改,裸奔更新毕竟怕想不周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