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听天枫他们告诉她可能会被传染上瘟疫开始,火瞳也忍不住会去想象着如果情况真发展到这种地步会怎么样,她觉得自己可能会害怕,会惊惶失措到不知如何是好。可是没有想到的是,当她看到手臂上的那黑斑时,紧绷着的心反倒是松驰了下来,就好像悬而未决的事情终于有了结果,可以不再继续徘徊于惶惶不安之中。
火瞳深深地吸了口气,看来她的运气还真是糟糕透了,就这么二选一的结果,选中的却是致命的未来。“从昨天早上到现在,看来潜伏期应该是一天……你不如也看看自己的身上,希望没事才好。”
天暮的定定地看着火瞳手臂上的黑斑,火瞳直叫了几声,他这才反应过来,茫然地摇摇头道:“……不用了,我不会有事的。”
“还是看一下比较放心啦……从昨天到现在,如果没有事的话就可以不用担心了。”虽然天暮服用过猎尸士的秘药,但既便是疫苗也有无效的时候,又何况是这种任谁都说不清其中成份的秘药呢,不确定一下的话,火瞳始终心有不安。
天暮也不多说,直接拉起了衣袖,稍显淤黑的手臂上虽然布满着大大小小的伤疤,但好在并没有看到那象征死亡的黑色斑纹。
火瞳笑着合掌,“还好你没事。”
天暮脸色黑黑的,依然不声不响。
“别这样嘛,我都还好好的呢,天枫说过从身上出现黑斑到死亡还有三、四天的时间,也许我还有救也不一定。”能够死里逃生的可能性有多少,火瞳心中倒也清楚,这么说只是不希望看天暮垂头丧气的样子。她想了想,又浅浅笑道,“我突然发现自己说不定是霉星耶,没遇上我之前,天枫还好好地在当他的游医,你更是四肢健全的很,可是现在,你们却莫名其妙地都成通缉犯了。”
天暮白了她一眼,“我本来就是在妖魔丛林晃悠着的,至于这只手臂也是注定保不住的,和你有什么关系。”
“就是这么说嘛。”火瞳击了下掌,轻笑出声道,“如果不是你的话,我哪有可能会活到现在?就算现在被传染上瘟疫那也是注定的,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她早已发现天暮为着是因为他带自己出来才不慎染上瘟疫的事自责不已,这才不仅嬉笑如常,还故意用了天暮的原话。
“……你这个家伙。”天暮自然明白她的用心,心中涌上了一种说不上的感觉,稍稍沉默了一会儿,伸出手来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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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枫拉过火瞳的手臂,细细端详起来。
他是在山口与火瞳他们遇上的,正好像火瞳所设想的那样,他回到村子后得知他们两人已经被赶了出去,就直接回到进山口,没有等多久就看到天暮和火瞳他们从山上而下,随之便知道她手臂已经出现黑斑的事情。
“一天……比我原本猜测的还要短。”天枫缓缓放下她的手臂,呢喃着说道。
“你大半天的到底采到了药没有?”
天枫放下背上的药篓,里面只有两株叶子如手掌一般大小,呈现出暗红色的草。“这个可以稍微拖一段时间。”
“拖一段时间?”天暮皱拢起眉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们还得在这里待两天。”
“我不太明白,还留在这里有意义吗?现在的问题是想法子怎么替她治疗。”
天枫暗叹一声,“我自然有我的用意,我们必须还得在这里至少待……”
“我不管你的用意是什么,也管不着,但是我却知道现在的事孰轻孰重……”天暮直接打断他的话,“就算你说那东西可以拖上几天,但我们的时间并不多,经不住你这样子来无端浪费。”
“是的,时间来不及,无论是现在走还是晚两天其实并没有任何区别。”
对于天枫能够如此平淡地当着火瞳的面说出这些话来,哪怕这些是事实,天暮也不禁恼了起来。他沉下脸来,用剑往地上一撑,直接站起,脱口而出道:“那么我们干脆分道而行……既然你没有离开的打算,那狡给我,我自己带火瞳去城里找医师。”
“不,我不去。”还不等天枫开口,火瞳倒是直接拒绝地摇头,并毫不犹豫地说道,“如果我现在这样去城里的话,能够得医治的机会接近于0,但把这种奇怪病传播出去的可能性倒是超过了9成,我不能这么做。”
村子里应该还有些健康的村民,但对他们,火瞳也只能表示出无能为力。可是她却不能为了寻求自己的一份近乎看不到希望的所谓“出路”就把无数人推向“死神”,她深知瘟疫的高传染性,如果真像天暮所说的去城里找寻医师的话,那么结果只会使这瘟疫得到进一步的扩散,这么一来所死亡的人就远远不是这小小村子所能比拟的。
“其实应该庆幸的是,这村子地处偏远,除了我们以外也没有其他的人出入,瘟疫应该会就此中止。”火瞳微仰起头,扯动了下唇角,虽然她尽可能地表现出镇定的样子,但言语间多少还是流露出了一丝对死亡的恐惧。“我想天枫……你是这个意思?不管怎么样,可能的话能不能请你们陪着我待在这里,一个人会很害怕呢……另外,村子,等一切结束了,就把它给焚烧干净,这样的话瘟疫应该就能抑制住了。”
火瞳的眼神坚决,天暮动了动嘴唇,终于还是重重叹了口气,像是发泄胸中闷气一样把剑往旁边一扔,一屁股坐了下来。不管他们两人说什么,反正他也已经打定主意,既然瞳不愿意走,那么……就干脆等火出现。以他对火的了然,她才不会管其他人的死活呢,只要还有一分活下去的希望,她宁愿以其他任何人的生命为代价。
天枫似乎对于此番争论并不在意,他安静地坐在一边,从随身的包裹中取出药钵和几味草药,以木制捣药棒细细地轻捣着药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