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平静的清晨,惊叫声再一次响了起来。
火瞳猛得坐起身来,抱着双膝把自己蜷缩起来,不住地颤抖着。
与昨天一样的梦,但却要清晰许多。
那个被自己称为玥姐姐的女孩,在昨天的梦里,面庞就如同被浓雾遮蔽似的,而刚刚,那层雾却似乎淡了一些,已经能够隐约看到些许的轮廓了。
这么一来,是不是用不了多久就能够知道那个女孩子究竟长什么样了?
火瞳说不清自己的心里到底是期盼还是恐惧,她忽然意识到会有什么很可怕的事情发生……她拼命想要忘记的事情。
“我究竟,究竟是怎么?”
火瞳缓缓抬起依然在颤抖的双手,似乎依然留存着血液的粘稠感,而利刃刺入肌肤的触感更是真实的让她感到害怕。
火瞳低垂着头,她想哭,却忽.然发现就连眼泪也似乎已经流不出来了。
“又是恶梦?”
在昨夜火瞳的那番话后,夜枫便.对她更加留意起来。
在她刚被梦魇惊醒时起,他已.经在这里了,只是见她情绪不稳,才一直没开口,并安静地观察着。
火瞳抬起头,她的眼神有些茫然,似乎是过了好一.会儿才恍然记起坐在身旁的人是谁。
夜枫用手背碰了碰她的额头,隐隐有些烫手,似乎.是发烧了。
以他所知,火瞳的身体向来不错,不管多么疲惫,.都能很快恢复过来,无论多重的伤都能好得比一般人快得多,而且每每长途跋涉,风餐lou宿她都极少会撑不住而生病。
现在竟然会忽.然发烧,仅这一点就很不寻常,想来定是受到了梦魇的影响。
夜枫命人取来了水,从怀里的瓷瓶中取出药丸,看着她和水吞下,这才拍拍她的肩膀,“你再休息一会儿,我们还要过一个时辰再出发。”
瞳无精打采,黑石榴般的双瞳已然失去了以往的神采。
夜枫斟酌了一下,尝试着说道:“‘她’已经都和我说过了。”
火瞳的肩膀一怔,她缓缓地抬起头来,颤着声音道:“‘她’和你说什么了?”
“说起你的梦魇。”
从火的话中听来,她应该并不知道关于梦魇的事,可是她即然说到瞳的记忆正在慢慢恢复中,而这又与梦魇的时间如此接近,想来定是有所关联的。
“‘她’……果然知道?”火瞳呢喃着,忽然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那么,那么……‘她’有没有告诉你那个女孩子是谁?那个,那个玥姐姐到底是谁?”
留意着火瞳的情绪,夜枫想了想道:“那只是一个梦……”
“梦?”
枫望着她的眼睛,点头道,“你定是太过于紧张了,才会做这种梦。”
“不是的……”火瞳摇着头,声音中带着浓重地哭腔,“太真实了……是我,是我杀了她,一定是这样的……”
“是因为这几天的事吧。”夜枫温和地笑着,笑容中带有一种安抚人情绪的魅力,“就算不是你亲眼所见,但还能够感觉到‘她’所经历的战争,所以才会做恶梦。”
“……是这样吗?”
“不然的话,为什么会在现在突然梦魇?”
火瞳的确能够隐约感受到先前的那几场厮杀,并也确实为此而心情沉闷,莫非真如夜枫所言是受到了这个的影响,才会有类似的恶梦产生?
如此真实的梦境,真得只是因为她想得太多而产生的幻觉?
火瞳定定地坐在那里,双目无神的望着前方,脑海之中一片空白。
好一会儿,她茫然地摇摇头,她已经不能确定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她更不知道是不是应该相信自己。
“你认不认识出现在梦中的女孩子?”
火瞳想了想,轻轻摇摇头,“可是,可是……我觉得她很熟悉。只要一想起来,胸口就会闷闷的,很难受……”
夜枫刻意地去回避她所说的”熟悉“两字,并尽可能地去强调那只是一个梦,只听他微微笑着说道:“即然不认识,你就应该相信,那其实并不存在……你从来都没有经历过战争,所以才会被厮杀和血腥给吓到了。”
“……”
火瞳抿起唇来,没有说话。
但从她的眼神中,夜枫看出来她显然已经有些被自己给说服了。
夜枫不禁庆幸她的单纯,否则仅凭这三言两语也没有办法从中把她的思绪给带出来。
“闭上眼睛,再睡一会儿,等醒过来的时候就会好了。”
“真得是因为这样吗?”
火瞳犹豫着,但夜枫又好像说得对,她并不认识梦中的那个女孩子,或许这真得只是她的幻觉而已……被这残酷的战争所影响而产生的幻觉。
是的,一定是这样的。
火瞳发现,只要这样想,她那被紧紧揪着的心竟然平缓了下来,胸口处似乎也轻松了许多,远没有先前那样仿佛被重物所压制而产生的窒息感。
梦……这只是梦……
火瞳口中低喃着,她将头kao在膝盖上,一遍又一遍地这样告诉自己……这只是一场梦而已。
不知是不是药物的作用,火瞳的心情渐渐放松了下来,原本急促的呼吸已渐渐舒缓了下来。
夜枫替她盖上了毛毯,心中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这样应该就行了吧?”
火瞳的这一觉睡得并不深,仅一刻钟便已清醒了过来。
她的眼神比先前要显得有神,但脸上的倦意却是显而易见的。
火瞳抬起头来,勉强扯了扯嘴唇,轻轻道:“我已经没事了……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还有一看书就会儿。”
“那我去洗洗脸。”
火瞳站起身来,她的脚步显得有些虚浮,从这里到河边并不远的距离她走了比旁人多一倍的时间。
夜枫暗暗叹了一口气,她现在的精神和身体状态实在让人不安……身体越弱,被传染上瘟疫的可能性也将越大。
空中展翅声响,一只彩翼俯冲而下,站在了他的肩膀上。
夜枫伸手抓下,并取走了绑在它脚上的信筒。
展开那如蝉翼般的薄纱,夜枫用目光轻扫了一遍后,眉头随之便皱拢了起来。
这是魏斯放回来的彩翼,虽比预期的要晚一些,但倒并无太大的防碍,只不过信中的内容却并不如原本所预期的那样顺利——在距离魏斯约有半天路程的位置,有数千容军扎驻在那里。
魏斯所带领的只有不足千人,因此他暂时只能命令原地待命,并来询问夜枫接下来该如何进行。
夜枫展开地图,根据魏斯在信中所提及的,虚划出了容军扎营的大概位置……那里距离瑥城,只有不足一天半的路程而已。
容军看来并没有真得完全相信他所设下的陷阱,进而布置出了相应的退路。
这自然也是预料得到的,只不过,会将退路布置在这个地方却让夜枫有些惊讶。
“绕路吗?”总之,魏斯他们不能曝lou在容国的眼皮底下。
“夜枫?”梳洗过后的火瞳显得精神许多,她远远走来,仰起头来微微一笑,随即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在清晨阳光的照射下,夜枫的面庞显得更加的温和,“去吃些东西吧,我们很快就要出发了。”
“好。”
火瞳看起来似乎已经被夜枫给说服了,她努力告诉自己那只是一个梦,并克制着自己去探究它的真伪。这么想之后,她也觉得自己并没有那么难受了。
“对了,‘她’写了些东西给你,说你一直都没有去看。”
“呃?”火瞳一愣,连忙伸手往怀里取出那块锦帛,在上面果然多出了几段话。“……我都没有注意到。”
好多次都是自己写信给“她”,但“她”却很少有所回应,火瞳因此欣喜不已,自行走到一旁坐了下来,与此同时,嘴角亦有一丝笑意在不知不觉中浮现了上来。
注视着她的神态,夜枫忽然发现,或许“她”的三言两语会比任何人的安慰对她更有效果。
火的态度一向不太好,短短数语中就已经骂了她几次大傻蛋,但她还是看得很开心,脸上的笑容也随之越来越明显。
待夜枫叫她出发的时候,从神色来看似乎已经完全从梦魇中摆拖出来了。
或许是心情的缘故,这一天的跋涉也显然没有昨天那么辛苦,待夜里休息的时候,虽然身体依然像是散了架似的,但眉宇间的倦意却并不是那么的明显。
在太阳落山之时,夜枫再度收到了魏斯放飞回来的彩翼。他们已经按他的命令绕过而行。只是这么一来,会比预期要晚上几天,而所携带的粮食亦随之有些紧张。
夜枫在薄纱中简略地说明了一下瑥城的布局,待彩翼展翅而飞之时,夜色已经相当深了。
隐隐的,夜枫心中有种不详的预感。
他抬头望向天空,一贯平静的心绪在这一刻显得燥动难安。
隐隐间,他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自己给忽略了。
他再一次地在脑海中将所有的线索一一过滤了一遍,却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值得留意的地方。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