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若。”
“末将在。”
“军中有谁懂得医术或者对草药比较熟悉的?”
原本是有一名随队军医,但既然夜枫在,军医理所当然就派给了魏斯他们。因此,夜枫并没有问谁是军医,而只是让他找找有没有懂得辨识草药的。
“据末将所知有一人在从军前曾随父学过粗略医术。”萧若应道,“是不是要把他叫过来?”
“不用了。”夜枫直接道,“你让他在附近寻一种惠兰草。”
萧若看了一眼伤者,立刻领命而去。
惠兰草是大多的伤药中都会加的一种草药,比较很常见,一般只要略通医术的人都会知道这种草药。本随军也配有不少,但经过几次战事后,基本上都消耗完了,现在也只得现采。
夜枫现在不可能抽开身,这类琐事也就唯有交给其他人了。
天暮的衣服已经被血粘在了伤口之上,很难撕开,而且伤口显然没有经过任何的处理,甚至能够看到有黄色的脓水流出……也不知道他到底遇上了什么,这几天又是怎么过来的。
夜枫轻轻一叹,并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他身上各种瓷瓶不在少数,很快就摆满了一地。
“打一桶水来,另外,命人烧些热水。”
夜枫头也不抬地下着命令,.很快就有人办妥了一切。
他拿出小刀,将伤口的表皮一点.一点地剥开,这才勉强分离了粘连在伤口上的衣衫。
夜枫长长一叹,天暮的伤势让.他不禁涌起了一种无力感。
“喂,出什么事啦?”
夜枫抬头望向不知何时出现在眼前的人影,想了.想,自己好像还没有叫人通知过她。
火瞳撇撇嘴,“你这里这么吵,我又不是死人……”
这里人本就不多,相互之间的距离自然也不远,就.好像火瞳的梦魇夜枫很快就能收到消息一下,这里的吵杂声也瞒不过火瞳的耳朵。
火瞳凑过头来看了看,那倒在地上,血肉模糊的.人,忽而笑了起来,“是天暮?我就说嘛,他没死的话,一定会过来的……你看吧,这不是过来了。不过看起来好像和死也没多大区别了耶,你说对不对?”
“……”
夜枫头也不抬,根本没空理她。
火瞳见状耸耸.肩,乖巧地坐在一边,双手托着下巴,眨眨眼睛,安静地看着。
确实如她所说,天暮已经和死没多大区别了,能够撑到现在已算得上是奇迹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支撑着过来的。
火瞳实在安静不了多久,她的眼睛转啊转的四处望着,忽然她两眼圆睁,嘴角缓缓拉出了一个弧度。
“糯米球?”她看着不远处混身雪白的与豹子有七八分相似的骑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连忙用手用力揉了揉眼睛……果然是糯米球没错,就算孟极大多相似,可是它身上的这套马鞍却是月凛命人特意打制而成的,与她身上的软甲格外相配,而且极少有人会使用火红色的马鞍吧?
就凭这个,也能证明那正是她走丢的糯米球。
火瞳兴奋地跑了上去,一把抱住了它的脖子,由着它低下脑袋往自己的肩膀上蹭。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火瞳的笑容忽然一收,“咦,你的身上怎么都是血呢?”
火瞳抬起手来往它背上摸了摸,血渍早就已经干了,而且看它身上并没有明显伤口,于是她的目光不知不觉就移向了天暮。
不等她开口,就听夜枫直接说道:“是它把天暮背过来的。”
火瞳愣了愣,随即扬唇笑了起来,拍拍它的脑袋,“糯米球,你真能干……不过,你们怎么会走到一起的呢?”
“不知道。”
“我又没问你,我在问糯米球呢……你是它的代言人?”
“……”
搭理她实在是个错误的决定,夜枫干脆挪动了两步,拿背对着她。
火瞳有些无聊,耸耸肩,丢下孟极,又跑了回去。
她看了一会儿,仰起头来问道:“喂,他会不会死?”
“不知道……”夜枫的语气中没有以往的自信,“伤势并不重,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些天都没有治疗过,所以……失血过多加上感染,很,很棘手。”
“不相信。”火瞳嘟囔了一句说道,“你的医术是从岚家学来的耶,连这种伤都治不好吗?”
火瞳看着天暮大多是擦伤,唯有肩膀上的那处贯穿伤最重,但从位置来看应该没有伤及到心脏,也就是说并不算是致命的。
她瞪着夜枫,觉得他是在骗自己。
夜枫苦笑,“你未免太看得起我了。”
“……”
火瞳虽然表现地似乎对天暮的生死并不在意,本以为这是她性情如此,但这一刻夜枫却发现火瞳似乎有些不太一样……或许就连她自己都没有觉察到她此时的眼神中竟然隐隐透着一种担忧。
很淡很淡,隐藏在她眼底的寒潭之中。
夜枫脸色略略舒展了开来,果然,比之原本的冷冰和无情,她多少还是有了些变化。
“喂,你这么看着我干吗?”
“我不叫喂。”
火瞳翻了翻白眼,“你还有空和我扯这些……难不成你很想让他死?想想好像也对耶,你表面上好像很担心他的安危,心里却时时咒着他快点死,是不是这样的?所以罗,本来以为他已经死了,却没想到他竟然命那么大.看着他活着回来了,你有些不甘心,就想着要变相整死他……嗯嗯,肯定是这样的。”
夜枫手上的动作一滞,差点就一头栽下去了。
“等天暮醒过来,我会提醒他这个事实的……让他以后注意点,不要再傻呼呼地让你给骗去送死了。”
“……”
夜枫不理她,暗暗决定无论她说什么,都自动过滤,绝对不要再搭理她了。
火瞳无聊地用手撑着头,坐在一边望着,时不时地对夜枫治疗表达自己看法,当然都是一些废话。好不容易,夜枫等着的草药被送了过来,出于对陌生人的戒备,火瞳撇撇嘴不再胡言乱语,让夜枫终于能够喘上一口气。
配合着军中还有的草药,夜枫开了个药方,命人立刻拿下去熬,自己则继续料理着天暮的伤势。
伤口虽非致命,却已经被拖了很久,好不容易才将表面的伤口处理妥当,可夜枫的心中依然没有一丝喜色。
他想不透为什么天暮完全没有去处理伤口,明明已经隔了那么多天了……
他摇摇头,现在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最重要的是天暮还活着,这已经算是最好最好的结果了。
火瞳把头kao在膝盖,正如夜枫一样,她也在思考这个问题,却怎么也想不明白。
以天暮来论,若是他当时就包扎过或者马上来找他们的话,根本就不会恶化到如此地步……以猎尸士身经百战的经验来论,他总不可能连包扎伤口都不知道的。
“难不成……”火瞳歪着脖子想了一会儿,猜测道,“你说他会不会被什么人给抓了关起来,直到不久前才刚刚被放,又或是他逃出来的?”
“这不能解释他的伤势。”夜枫边替他上着药,边说道,“若真像你说的,他是被什么人给抓走的,那么,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至少也会替他治疗一下,毕竟再这么拖下去用不了一两天就会死……退一步说,若那个人仅仅只是要他死的话,更犯不着拖着,直接给他一剑就成了。”
“说不定是谁谁谁恨他入骨,才故意想要折磨他呢?”
“这倒有可能……可是,天暮是猎尸士,他和大多数的猎尸士一样,极少会与人交往,不管是朋友还是敌人都很少听他谈及过……”夜枫顿了顿说道,“我个人来说,并不同意这个猜测。”
火瞳讪讪道:“那你说是怎么回事吧。”
“等他醒了自然就会清楚。”
“无聊。”火瞳撇撇嘴,“说了等于没说一样……我和你没有共同语言。”
夜枫不在意地笑了笑。
天暮的伤口此时已包扎妥当,见他脸色并没有起太大的变化,夜枫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那个……我差点忘了问了,这伤是怎么造成的?”
“妖魔。”
“呃?”
“是被妖魔的爪子从肩膀处贯穿造成的。”夜枫指了指绷带之下的伤口说道,“从伤口来看,应该是飞行类的妖魔……它用爪子抓住这里,应该是想要把他提起来。”
“飞行类?”
枫点头,“这是最麻烦的一类妖魔,而且,天暮应该是在空中被它制住的,所以……也不知他是怎么逃拖的。”
先不提在空中是否能够发挥平日里剑术的几成,就算运气好击伤了妖魔,处在高空之中也没有任何可以用来缓冲的……可想而知,就算没有死在妖魔的利爪下,从那遥不可及的空中跌落,也将是九死而难有一生。
从天暮的伤势判断着当时的处境,夜枫此时竟然还能见到活着的他,实在已属侥幸之中的侥幸。
火瞳吐了吐舌头,略带惊讶道:“这家伙……好像运气一向都不错耶,这样都能活。”
“其实你也是。”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