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月渊想要张口回答一下凤苍临的关心询问，可他才张嘴就是一口鲜红的血。
同生共死契迟来的反噬瞬间掠夺了容月渊为数不多的体力和精神。
恍惚间，他觉得自己沉入了深海，无尽的海水包裹住他，将他整个人往海底深处裹挟而去，窒息笼罩，濒临死亡。
他整个人往下坠，凤苍临眼疾手快接住了容月渊。
“容月渊！”凤苍临的声音急切透出紧张。
容月渊实在是提不起力气回答凤苍临，他有些吃力的抬头，目光落在天空。
随着太阳升起，黑暗被驱散了，温暖的光辉洒向大地洒落到每一个人身上。
容月渊有些迟缓的眨了眨眼睛，眼眶莫名酸涩。
这光芒……太刺眼了。
看着容月渊胸前衣襟的血渍，宗政令是第一次见他如此狼狈。
楚琛一路爬到山顶的时候有些气喘吁吁，他环视了一圈，没有看到宋以枝后有些急切的开口询问一句，“宋姑娘呢？！”
回应楚琛的是死寂和吹过的风声。
楚琛又环视了一圈，整个人看上去有些焦躁，“宋姑娘她人呢？”
宗政令开口说，“看到那满天星光了吗？”
楚琛点了一下头，随后倒抽一口凉气，“宋姑娘她神祭了？！”
神祭？
想到在他们眼前化为星光的宋以枝，他们觉得这个词很准确。
凤苍临抬头看去。
他要开口说什么时，天生异象。
有的刺目的阳光下忽然出现了一只凤凰的虚影。
被笼罩在光晕之下的凤凰需要若隐若现，显得那么神圣。
凤苍临呼吸一滞，悲痛瞬间弥漫上来。
看到熟悉那一抹不过凤凰虚影，容月渊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力气，他挣扎着爬起来，然后步履踉跄的去追逐那一只凤凰。
凤凰虚影短暂的出现了一下，然后就不见了。
容月渊看着消失不见的凤凰，双腿一软，直直的跪在地上。
看着垂着脑袋跪在那的男人，凤苍临几人眼里很难掩悲痛。
没有大吼大闹的男人很安静，他跪在那，一向壁纸如松的背脊耷拉下来，寂寥沧桑的背影透出一股死寂。
迟来的楚琛看到那转瞬即逝的凤凰虚影后，顿时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仰头看着这得之不易的阳光，心情复杂又沉重。
这就是神吗？
鱼鱼从灵兽空间里跑出来围着容月渊跳来跳去，那双漂亮如翡翠的猫瞳里透出满满的担心。
容月渊缓缓抬头看了一眼鱼鱼，随后一头往地上栽去。
宗政令迅速闪身，它将容月渊扶起来，而后就看到自己的老友双目紧闭，像是昏死过去了。
那位青年老祖宗看了看容月渊，随后将目光落在天空上，看着那如水洗过的湛蓝天空，平静沧桑的声音响起来，“结束了。”
这一切，结束了。
只是有些可惜宋以枝那个小姑娘。
她还那么年轻，希望天道仁慈吧。
楚琛转头看看向这位看着娘亲的男人，随后收回目光垂下眼睑。
百里亓有些愣神的看着。
南宫蔺几人结伴爬上来的时候，就感觉到山顶的气氛有些死寂。
南宫蔺和北宗主抬手向那位青年老祖宗一礼。
“下面情况如何？”青年老祖宗问了句。
南宫蔺开口说，“那些兽化的人恢复了。”
“宋姑娘呢？”北宗主开口问了句。
青年老祖宗并未开口回答北宗主的话，他看了一眼天空。
凤苍临强压着心里的绞痛，面不改色的开口，“先离开这里吧。”
宗政令应了一声，随着将容月渊抱起来。
一旁的鱼鱼看了看，最后往凤苍临身上一跳。
凤苍临接住这只实心的猪咪，缓步走下天山。
下山后，凤苍临看到自家妻子和两个儿子。
凤以安的面色不太好，他一只手捂着心口，看上去像是极力忍着一股剧痛，他的声音有些颤抖，“父亲，枝枝是不是出事了？”
他和枝枝是双生子，他能感受一些，就比如现在，他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攥紧了，疼得他直发抖。
“……”凤苍临闭了闭眼睛。
沉默是最好的回答。
凤以安顿时疼弯了腰，大颗大颗的眼泪不受控制的滚落下来。
宋以衡愣在那，他张开的唇瓣在发抖，颤抖的声音带上了哭腔，“枝枝她……”
凤苍临沉声开口，“她履行了自己的使命。”
以一人救苍生，这是神的使命。
到底是没拦住枝枝。
“……”宋萝深深吸了一口气，最后默默侧过身藏住微红的眼眶。
看着愣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的沈以平，沈卜伸手拍了拍自家儿子的肩膀。
“父亲，这只是个玩笑，对吗？”沈以平看着自家父亲，眼里满是慌乱无措，“一切都在变好，枝枝怎么可能会…她一定是和我们开玩笑呢！”
“……”沈卜忍着心里的酸涩和绞痛，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以平，我知道你一时间接受不了这个消息，但你要慢慢接受。”
这个消息他也没法接受，那可是他宝贝如珠的外甥女啊！
沈以平倒退两步，随后眼泪刷的一下就下来了。
……
长秋宗。
大殿。
沈卜几个尊者正在商量后续如何处理。
商量结束之后，百里亓默默拿出了一颗留影珠，他看向在座的诸位，“我想让宋姑娘的所作所为让所有人都知道。”
他不想让宋以枝的所作所为无人可知，他不想听到那些对宋以枝的指指点点声。
或许宋姑娘并不会在乎这些，可是，他不愿宋姑娘的举动无人知，也不愿宋姑娘身上还带有那些争议。
沈卜看过去。
百里亓将手里的留影珠放到中央位置，随后，一大块水镜出现。
错过很多的沈卜和宋萝在水镜之中看到了宋以枝的一举一动。
凤苍临就这么眼睁睁看着，看着他的宝贝女儿为了苍生，为了这方世界牺牲自己。
他没法去评判这么做值不值得，但他在想，如果可以，他可以去代替自家女儿神祭，牺牲。
枝枝还那么小，她不该有这样的结局，她该有一个光明璀璨的结局。
还有…容月渊，他也不该如此。
“必须要让那些狼心狗肺的东西东西知道宋姑娘付出了什么，我要一个压着他们去给宋以枝磕头！”北宗主压抑的声音难掩悲伤和怒意。
她心疼这个小姑娘。
她为宋以枝的大义感到自叹不如。
南宫蔺顿了顿，随即开口说道，“那要不要给宋姑娘……立墓碑？”
宋姑娘消散于天地，怕是只能立个衣冠冢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