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朝朝的死是整个学识天下都知道的事情。
当初余朝朝给年幼的余潇潇留了一枚可以用来通话的铃铛,之后她便辞别了学识天下众人,外出游历。
余朝朝在外也会时常与余潇潇联系,哪里好玩,哪里有趣,她皆会与余潇潇说上几句,再到后来,她忽然说自己认识了一位志同道合的朋友。
她叫那位朋友冰糖葫芦,因为他就爱吃一些酸酸甜甜的东西。
有聊得来的朋友一起游历,余潇潇能感觉出那段时间姐姐都高兴了许多。
没过多久,姐姐欢喜的说她又认识了一个朋友,虽然那个朋友是只狐妖,可是那位狐狸姑娘很可爱,很讨人喜欢。
这位狐狸姑娘不谙世事,天真无邪,有她在,他们三人一起游历的路上都很是有趣,一点儿也不会无聊。
途径一个叫梅花镇的小地方时,狐狸姑娘还与他们说了族中先辈的一段故事,几百年前,一只狐妖与一位仙君相爱,生死不离。
狐狸姑娘羡慕的说:“要是我也能有一段轰轰烈烈的故事就好了。”
余朝朝提起这件事时,还笑着对余潇潇说道:“我看得出来糖葫芦喜欢她呢,只是她自己没瞧出来罢了。”
于是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余朝朝都很乐于与妹妹分享好友之间的感情进展。
“狐狸姑娘想看萤火虫,糖葫芦便花了很多时间抓来了一片萤火虫放在了河边,狐狸姑娘看的很开心!”
“今天狐狸姑娘的脚走累了,还好在我的提醒下,糖葫芦会主动的背起狐狸姑娘,我觉得他们肯定要有进展了!”
“最近糖葫芦的状态不太对劲,我猜他肯定在谋划什么大事,好在我机智,看到他找狐狸姑娘的时候,我悄悄地走远了,果然,他们是牵着手回来的!”
……
那时候的余潇潇年纪还小,根本就不懂什么男女之情,她只是觉得姐姐很高兴,她就跟着一起高兴了。
可是又过了一段时间,余朝朝的声音忽然低落了不少。
“原来她接近他只是为了向他的师门报仇,他现在心脉有损,命悬一线,神志也与稚子无异,我该怎么办?”
“潇潇,我保住了他的修为和性命,现在我要带他去妙香岛求医,我得晚些回去了。”
“潇潇!他真是要气死我了!我稍微没看住他一会儿,他就跑到泥地里抓蝴蝶去了!真是太脏了,我好想把他扔掉!”
余朝朝那一段的时间情绪很不稳定,都是被那个人给气的,只因为那个智力倒退的年轻人一会儿要去爬树摘果子,一会儿要去水里摸鱼,走在街上看到别人卖吃的,不给他买,他就缠着她胡闹!
小小的余潇潇都懵懂的替自己姐姐感到了累的时候,在某一天里,她却听到了姐姐用不一样的语气说道:“潇潇,他今天跳进水里差点淹死,我把他救上来后骂了他一顿,可是……他把手里抓着的那朵莲花送给了我。”
“这朵花被他抓得皱巴巴的,一点儿都不好看,但是……唉,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稍微觉得,他好像……有那么点可爱。”
那时候的余潇潇还不懂一个女孩觉得一个异性可爱代表着什么,她只是有种很大的危机感,哭着吵着让姐姐快点回来,每一次姐姐都是好声好气的哄着她,说就快回来了,但每一次的“就快”,都是一次漫长的等待。
终于,在过了几个月后,余潇潇又一次闹着说:“姐姐,我想你了,你快回来吧!”
出乎意料的是,这一次的余朝朝给了她肯定的回答:“好。”
那个时候的余潇潇已经长大了一岁,她从别人口中听到了不少传言,说她的姐姐要给她带一个姐夫回来了,由一开始的愤怒不满,再到后来的认清现实,余潇潇天真的问:“姐姐是要带糖葫芦哥哥回来了吗?”
余朝朝笑了一声,“糖葫芦哥哥不会和我回来。”
“为什么?”
“因为他有狐狸姐姐照顾了呀。”
余潇潇听着铃铛里传来的姐姐那平静又轻松的声音,她心底里不知为何觉得有些难受。
后来,她终于等来了回到学识天下的姐姐,一年多的时间没有见面,余潇潇长高了,余朝朝还和原来的样子没有什么不同,除了她的脸色苍白的过分。
再后来,她死在了一个下雪天。
“我从来没有想过姐姐会有离开我的那一天,她每天都在笑着,这个世上没有比她更乐观的人了,她这样的人,好像永远都不会有伤心的时候。”余潇潇低垂着头,这个时候的她,难得没了以往给人盛气凌人的感觉。
众人听她说完以前的故事,想要安慰余潇潇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才好,气氛一时间有点沉重。
唐湘不免也有了怀念,她轻声说道:“余姐姐走的时候我还很小,但我还隐约记得,她还曾经抱着我为我摘过花,有时候我摆弄什么东西出了错,她都会为我善后,我很感激她。”
余潇潇笑了笑,“是啊,那个时候看着姐姐教你做东西,我还嫉妒过来着呢。”
温苒听了这么多小故事,关于那位在他们眼前出现过几次的余姑娘显得更是神秘了,她斟酌着措辞,说道:“余姑娘,能否冒昧的问一句,你姐姐为何会早逝?”
余潇潇并没有觉得被冒犯,事实上这么多年来,对于姐姐的死因她都没有放弃追究,“几位宗主都为姐姐看过,她用了鸳鸯咒。”
温苒微愣,“鸳鸯咒?”
余潇潇还以为是温苒不懂,便解释了一句:“中了鸳鸯咒的两个人性命相连,但凡是中咒的人受到任何伤害,施咒的人便会代为承受一切伤痛,包括致命伤。”
温苒看向身边的人。
沈雾还是那副对别人的故事不感兴趣的模样,可是当温苒看过来的时候,他瞬间变成了神采奕奕的模样,一双眼亮晶晶的看着她,一眨也不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