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咋说的你就咋听,屁话那么多!”
吃了顿打,林念儿羞愤的捂着脸跑回了自己屋。
“你也一样,敢去外面乱说,老子一样的收拾你!”
冲林盼儿撂下狠话,林开祥拂袖而去。
庄兰戳着林盼儿脑门提点:“记住你爸的话,要是外人问起你供销社工作的事,你就说是在说笑,千万不能让人知道你要把供销社的工作让给念念,听到没?”
“听到了。”
林盼儿的顺从让庄兰很满意,随即又埋怨起林盼儿不该跟周桂英说杀了四只鸡的事,更不该让林四宝帮忙送肉。
罗里吧嗦的说教了林盼儿好一通,这才去灶房打水洗澡。
庄兰图省事就在院坝里脱光了洗,以防林志杰回来撞见,林盼儿主动到外面守着门。
林志杰回来得很快。
“妈在洗澡,你等会再进去。”
“喔。”
看着百无聊赖的林志杰,林盼儿笑着说道:“志杰,要不我拿上手电筒,我们去水沟边转转,看能不能逮到黄鳝。”
“我不去,干一下午的活累都累死了。”
“去吧,以后我们姐弟再想一块逮黄鳝估计也没机会了,正好姐有些话要跟你说。”
林盼儿好说歹说,林志杰才不情不愿跟着一块去了水沟。
“志杰,你觉得是读书辛苦还是种地更辛苦?”
“废话,当然是种地辛苦了。”
割了一下午的水稻,他腰杆都打不直了,胳膊和腿上全是被稻叶刮出的血痕,火辣辣的跟蚂蚁啃咬一样。
“那读书跟去供销社上班比呢,你觉得哪个轻松点?”
半天没听到林志杰吭声,林盼儿嘴角微勾。
“志杰,姐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去年咱们镇好几个中师毕业出来的,不是分到本村小学,就是派到其他山沟沟里教书。”
“唉,要是供社销的工作有两个名额就好了,你跟念念都去供销社上班,你也不用费力复读考中师,白白蹉跎几年的时间。”
林志杰的呼吸声逐渐沉重起来。
虽然他当着全家人的面,信誓旦旦保证能考上中师,但内心其实并什么底气。
全镇每年的中考生过千,能考上中专中师的还不足100人,有些甚至考了三四年都没考上。
何况他考中师不就为了捧上铁饭碗吗?
明明家里有一个现成的“铁饭碗”,他为啥还费力巴劲的去考中师?
就算考上中师,毕业出来要是分到农村教书,一个月工资撑死了20块,那还不如去供销社呢,供销社做售货员一个月有30多呢!
“妈应该洗完澡了,我们回去吧,刚说的那些话你不要往心里去,姐就是发发牢骚,你是男人,姐相信你将来一定比念念有出息。”
林志杰一言不发的跟在林盼儿身后,只是脸上明显揣了心事。
……
回到家,庄兰夫妻俩和林念儿都睡下了。
林盼儿和林志杰也各自洗漱,回屋休息。
躺在床上,林盼儿手捂着心脏位置,那里跳得很快,正为今晚计划的成功而兴奋激动。
自从村长家买了电视后,小堂弟林四宝每天都往村长家跑,天黑才回家。
这年景,十天半个月也难吃上一回肉,林四宝才7岁,怎么可能不馋肉。
那碗鸡肉,她先偷吃了一半,林四宝再偷吃一些,到周桂英手上自然就剩不下多少了。
以周桂英的爆脾气,知道她家杀了四只鸡,才给送这么点来,怎么可能不上门大闹。
虽然利用小孩背锅不厚道,但她也没白让林四宝背锅。
上辈子的今天,林四宝因为回家晚错过了夜饭,被刘红梅狠狠打了一顿,赌气跑出门后,不小心掉水沟里淹死了。
她后面拉着林志杰去水沟逮黄鳝,其实也是担心林四宝像上辈子一样落水。
至于刘红梅揭露她被家里“卖”给罗家一事,同样在她的算计中。
刘红梅之所以知道这件事,是因为刘红梅的娘家大姐,跟罗彪的大嫂是手帕交。
刘红梅大骂庄兰黑心烂肝,也并非真的替她打报不平,而是跟庄兰有私仇,还是夺子之仇。
这事得说回二十年前。
当时的刘红梅一连生了三个大胖儿子,把当时生不出儿子的庄兰羡慕得不行。
也不知听了谁的怂恿,庄兰找到刘红梅商量,想让刘红梅把林三宝过继给她和林开祥,刘红梅没同意。
庄兰不死心的跑去求周桂英和林建国。
周桂英和林建国也不想林开祥断了香火,便找老大林开民说这事。
最后这事在刘红梅的强硬拒绝下不了了之,但仇却就此结下。
这些年,刘红梅和庄兰一直争锋相对。
她今晚这一连番的算计,就是为了借刘红梅的嘴,揭露庄兰和林开祥黑心贪财的本性。
今晚只是开始,林家人的真面目,她会一点一点的揭下。
……
第二天。
鸡叫三遍后,林盼儿习惯性要起床,起到一半却想到什么又慢吞吞躺平了回去。
一直睡到被屋门外的拍门声吵醒。
林盼儿揉着惺忪的眼睛起床,将反锁的屋门打开。
林念儿瞪着她,一脸的不可思议,“姐,你睡到现在才醒?”
“唔,几点了?”
林盼儿打了个呵欠,懒洋洋问。
“七点了,你今天怎么没煮早饭啊?全家人都饿着肚皮等你!”
从5岁起,林盼儿踩着小板凳帮庄兰煮过一次早饭后,往后家里的早饭就成了她的固定任务。
每天鸡叫三遍后,她就要起床做早饭,好让全家人一起床就能吃上热腾腾的早饭。
“爸,我今天起晚了。”
出了屋子看到屋檐下抽叶子烟的林开祥,林盼儿佯装歉意的解释了句。
林开祥瞪着她不吭声,脸色很有些骇人。
林盼儿转头进了灶房。
一进去,正在洗锅涮碗的庄兰反手将湿漉漉的丝瓜布打她脸上,“碗不洗,早饭也不煮,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你当自己是大小姐呢?”
林念儿站在灶房门口,一脸戏谑,“姐,你不起来煮早饭就算了,连昨天晚上的碗都没洗。”
从林开祥到庄兰,再到林念儿,三人所表现出来的不满和愤怒,仿佛林盼儿没做饭没洗碗是犯了不可饶恕的罪过。
可她又凭什么要承担全家的家务?
林盼儿看着林念儿,“煮饭洗碗这些事,你也要学着了,等我嫁了人,这些就要你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