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是要走吗?
陈立果被蔡大姐的话整懵了,转头去看陈经理,这是什么意思?
陈经理也在短暂错愕之后回过神来,满眼泪花地附和道:
“蔡姐说得对!我们的房子也能抵!”
陈立果这才彻底反应过来,“哇”地一声就蹲在地上就哭了起来,原来他的老员工们没有抛弃他,还愿意拼上身家性命帮他一起撑过去!
余长乐同样热泪盈眶,她就知道宁愿舍下面子走街串巷去叫卖的羊城酒家人,绝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家”!
转过头,身旁的郑明义已经感动得泪流满面,哪里还顾得上自己的领导形象。
秋嫂虽然也跟着东家哭了起来,可脸上却带着笑意:
“东家,你别怕,我一家人的房子不够,你还有我们大家呢!我们这么多人,一定能把钱凑齐了!”
她话音刚落,立马就有人应和:
“是啊,我们现在住的房子不就是当初东家老爷给置办的吗?这就是您的房子,您放心拿去抵押!我们绝没有二话!”
“我们这几十号人,加起来几十套房产,总该够了吧?”
一声声朴实真挚的话语像滚烫的热水流进陈立果的心,他死死咬着嘴唇也控制不住泪水从眼眶中奔腾而出。
这一刻他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曾经他以为祖辈给他留下的最宝贵的财产,就是这座见证过繁华又历经过风雨的羊城酒家,可现在他才真正明白祖辈留给他最珍贵的财富,是这群始终视他如亲人于困境中仍不离不弃的人!
不容陈立果拒绝,蔡大姐领头和郑明义沟通起用大家伙的房产抵押贷款的事。
虽然房产不是陈家的名字,但只需要额外多做一份公证,就可以作为羊城酒家贷款的联合抵押物。
郑明义擦掉泪水,他彻底被羊城酒家的每一个人感动,羊城酒家有这样一群众志成城的人,还怕做不好生意,还不上钱?
事不宜迟,他让陈经理给他找了纸和笔来,一个一个挨着登记伙计们房产的位置、大小,他要第一时间带回部门去和同事核定抵押物的价值,同时他也默默下定决心,一定要在最大限度的范围内替羊城酒家争取到最高的贷款额度!
郑明义办事效率一如既往的高,没让人多等,当天晚上八点就给军区招待所来了电话。
听到对面余长乐接起电话,郑明义兴奋地说道:
“羊城酒家员工一共提供了三十四套房产,其中四套报价一万五,六套报价二万,六套报价二万五,八套报价三万五,最后十套大户型报价五万,一共加起来市场价值一百一十一万!”
“我已经向领导汇报过这个情况,领导同意给到一百万的审批额度,余小姐,咱们只差四十万了!”
这可真是天大的好消息,余长乐也激动不已,四十万虽然也不是一个小数目,可他们连惊人的三百万都凑到了,这剩下的四十万一定有办法解决!
余长乐挂了电话就给姜宇打了电话过去,她想约报价最低的那个装修公司老板见面谈谈,地点就约在羊城酒家。
第二天姜宇就带着装修公司黄老板来了,陈立果和余长乐一早就在羊城酒家翘首以待。
陈经理也提前准备了一桌美食,供他们边吃边聊,这样的气氛更轻松更融洽一些。
黄老板是本地人,对羊城酒家这座老店并不陌生,只是在羊城开了许多高档合资饭店之后,他就来得少了,生意人请客吃饭在那些装修豪华、富丽堂皇的饭店总要更有面子一些。
时隔这么长时间,要不是姜宇来替羊城酒家装修问价,他都以为羊城酒家早就垮了。
这次来了一看,也是忍不住一阵唏嘘,毕竟他少时也有不少跟家人一起来羊城酒家“食嘢”的美好回忆,在吃到那一桌美食之后,更是感慨良多。
“陈老板,羊城酒家的出品还是一如既往的有水准!”
陈立果笑着拱手:
“多谢黄老板抬爱,这些都是羊城酒家做了五十年的菜品,别的不说,绝不能砸了自家招牌。”
黄老板点点头,视线在羊城酒家里转了一圈,颇有些遗憾地说:
“这么好的菜品,要是以后吃不到,绝对是羊城的一大损失,只可惜现在的环境的确有些影响生意啊......”
黄老板感慨是真感慨,可他今天来也是为了做成羊城酒家装修的这笔生意,自然话题就往装修上带。
这正合余长乐的心意,她就不喜欢和那些弯弯绕绕半天套不出话的人打交道,这世界上做生意的人那么多,有些生意和谁都能做,这种时候讲求的往往就是一个眼缘。
眼缘可不是真的就指看喜不喜欢这人的长相,而是通过第一次见面时的举止谈吐就能给人留下一个基本印象,是好是坏也就是合不合眼缘了。
能接几百万工程的装修公司老板身家不会少,却并没有表现出瞧不起如今的羊城酒家的意思,吃起菜来也没有浅尝辄止的摆谱那一套,吃得很香,夸得也很真诚,到目前为止留给余长乐的第一印象还不错,她觉得可以和这个黄老板谈谈生意。
“黄老板不愧是做大生意的人,一眼就看出了羊城酒家现在的痛点,改革开放好是好,可对羊城酒家这种传统老店的冲击太大,国外新兴的那套豪华装修搬进国内来,大家都赶新鲜时髦去了,可不就大大影响了羊城酒家的生意了吗?”
“所以我们今天请黄老板来,就是想和您谈谈羊城酒家重装的事,看您有没有意向接下这单生意?”
黄老板笑了,这个小姑娘年纪轻轻说话却有点意思,也不知道是陈老板的什么人,只不过她能在陈老板面前开口说话不被制止,那就表示陈老板默认今天由她来和自己谈生意。
让一个小姑娘来谈生意,要是换成其他老古董,说不定此刻就恼羞成怒拍屁股走人了。
可黄老板的想法不同,这都什么时代了,管它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只要能话事——都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