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抱一下,就一下。”男人低沉的话音就在耳边。
连同他身上的温度和呼吸,都是那么的熟悉。
沈莞握住了双手,压下想要将他推开的冲动。
冲动源于在乎,她已经不在乎了,没有必要给出那么大的反应。
“好了吗?好了就回去吧。”沈莞嗓音平静的开口。
陆霆霄的心被她冷淡的态度刺了一下,放开手,满眼不舍的望着她。
她没有回头,一步一步,缓慢的走进了家门。随着大门关闭,对于站在原地的陆霆霄来说,他们明明那么近,可是,却让他遥不可及。
他默默的转身,骑上自行车离开,这一路,风雪贯穿了他的胸膛,刺骨的冷意裹胁着他,又一次让他想起了过往的寒冬,是那么的难熬。
他不确定,这一次决定,是否能真的挽回沈莞。
怕就怕,他向她迈出九十九步,在最后一步,她却转身跑开。
只要一想到这样的结局,这个曾经在严寒酷暑刻苦中训练,累到几近昏厥,却眉头都不肯皱一下的男人。
在他的眼睛里,突然,没有了光。
……
爱情本就不是人生全部。
这世界上,有一类人,贪图极致的快乐,享受新鲜感带来的刺激,以不停更换对象的方式,来获得自我满足。
也有一类人,如果不是以真换真,不能双向奔赴,那么,宁愿一个人生活。
沈莞就是后者,宁缺毋滥。
爱情她可以不要,但是,不能将就。
她觉得陆霆霄也是这样的人,所以,用冷漠将他赶走,相信他也会走出去,放过她,也放过自己。
他们都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做。
他们的生命里,也不仅仅只有彼此,该如何做到平衡,是他们在未来,需要各自去寻找的答案。
……
次日,沈莞枕着晨光起来,依旧若无其事的准备好了昨天答应要做给孩子们的食物。
孙如送她出门的时候,还叮嘱她:“钱赚一些及时去银行存起来,放家里不安全。”
“我知道了,妈,晚上就烧个豆角吧?我买二斤排骨,给你跟爸改善伙食。”
孙如一听有肉吃,高兴的笑了。
“行,别买太多,买一根儿,出个味儿就够了!”
“好。”
沈莞骑着三轮车来到县城治安队。
最近整个部门出动,抓到的摊贩很多,陆陆续续出去进来的,几乎都是跟她一样交罚款的人。
沈莞将三轮车停在路边,从正大门进去,刚走了两步,就被墙上的一排照片吸引了目光。
林玉兰?
昨天处罚她的队长的大名竟然叫‘林玉兰’?
沈莞望着黑白照片儿上,年轻英俊的帅小伙,被林玉兰这个名字给逗得实在是忍俊不禁。
怎么名字让她想到了早期戏班子里的青衣,什么娟啊,秀啊,芳啊,艺名的出场率极高。
而那些青衣早期还是女性来担当,直到后来到了清朝法律出了禁令,才转由男性来担任。
沈莞回忆自己曾在电视剧里面见过的那些青衣花旦,男性多长得阴柔貌美,身材清瘦,面容姣好,她结合林队长的照片儿,别说,有那么点儿样子。
“好看吗?”身后冷不防响起的男性嗓音,下了沈莞一跳。
辨认出对方是她正在欣赏的林队长本长,她赶忙收敛起笑容,一本正经的转过头。
“林队长,我来交罚款。”
“外头的车,怎么回事?我说你这人,是准备明知故犯?”林玉兰的表情格外严肃。
沈莞见他误会,赶忙摇头,解释道:“那些东西不是要卖的,我昨天答应了孩子们,今天得兑现承诺,那些东西我免费请他们吃,毕竟过了今天,以后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做饭给他们了。”
沈莞的话,让林玉兰突然没了脾气。
就那么看着她,半晌,说了一句:“我以为你挺聪明的。”
“聪不聪明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我不傻。”沈莞笑着回答。
她明明可以选择放弃承诺,毕竟那只是一群小孩子而已,她只要三天不去,他们就会把她忘了。
但是,她不想那些孩子们带着钱去找她买饭的时候,看见的只有冰冷的街道。
期待落空真的很不好受,她曾经是个被人失约过的小孩。因为父母对工作的忙碌,忘记和她的约定,是常态,她并不生气,而且会理解他们。
但在此后,当她站在达成约定方的角度,她会重视承诺。
也许这样的做法,在别人眼中,会被解读为傻,但至少,她无悔于良心。
“我昨天从你那儿收了二十四块三,今天你需要补齐五十五块七。”林玉兰拿出罚款单,公事公办的放在她面前。
沈莞打开钱包,从里面拿出工工整整的五张大团结,一张五元面值,还有七个零散的钢镚。
“好了,您确认一下。”
林玉兰将钱拿过去,数完后,从抽屉里拿出她的身份证。
“沈莞?”
“嗯。”
“今年才二十岁,什么学历?”
“正在复读高中,二十岁已经不小了。”沈莞拿回身份证,因为她来到这边没有什么朋友,在跟林玉兰打交道中,觉得他人还不错,便和他多说了几句。“在我们乡下,二十岁的姑娘家里的活已经全都能干,也能嫁人生子。”
“嫁人生子?今年规定可改了,女人法定结婚年龄在22周岁,男人25岁,你要结婚,还得再等。”
“是吗?那真可惜,我已经结过婚了。不过你说像我这情况,如果离婚了,还得等到22才能结婚?”
她这个问题还真把林玉兰给难住了。
眉角微微皱起,他满脸狐疑的看着沈莞,不答反问:“你对现在的婚姻不满意?”
“谈不上满意不满意,就是,缘分尽了吧,你还没有回答我呢。”
林玉兰很不理解,她一个小姑娘家,是怎么轻轻松松的将婚姻大事,用缘分作为解读,也许她纯是在逗自己。
“新法规定只针对未婚女性,离婚或者丧偶,并不在其列。”
“哦,我明白了,谢谢你了林队长,再见就不说了,如果可以……真希望再也不见。”沈莞唇角勾出一抹精明的笑,说完就一溜烟儿地走了。
留下林玉兰一个人在办公桌后黑脸。
再也不见?
恐怕不切合实际。
她压根就不是个省油的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