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莞望站在校门口,望着男人高大清瘦的背影。
不知是为何,心里一悸。
抬起脚,她缓慢地走了过去。
“你怎么还在这里?”她轻声问。
林玉兰的脸绷着,眉头紧皱,双眼皮很深的凤眸散发幽幽的光。
“怕你趴在考场里头,出不来了。”
“借您吉言,我在考场趴了一个小时,不过好在卷子都答完了,那你现在是要送我回家?”
“家在哪里?”
沈莞只是随口一问,想不到林玉兰竟然真的答应。
“你为啥对我这么好?”沈莞想不通。
他们只能算是萍水相逢而已,他却在每一次,都尽心的帮助自己。
如果说是出于男人对女人的好感,可他知道,她已经结婚了。
她的疑惑,让林玉兰心有烦躁。
不耐烦的说:“可怜你行不行?知道人对你好,事还这么多?”
“无功不受禄,你对我的好,我怕还不起。”沈莞露出一脸欠欠的笑容。
林玉兰薄唇抿得更紧。
“谁说让你还了?”
寒冷的天气,让人呼出的气体变成白雾,林玉兰两手插兜的站在那里,浑身弥漫着高傲的冷感。
沈莞不自觉的笑出声。
“那我真得谢谢你,不过,送我回家就不用了,村里人多嘴杂,传出什么难听的话来,对咱俩都不好。”
“行吧,我本来就是随口问问,你别多想,没说一定得送你。”
“嗯……”
“还有件事,那家饭店已经被勒令停业,老板不整改的话,那家店开不了,你要是想接,我可以帮你跟房东说,但是前提,安全一定得保证好,我不希望再看见今天的意外发生。”
原来这才是林玉兰等在这里的主要目的!
沈莞张了张嘴,“谢谢”两个字就在唇边。但是,看着林玉兰脸上的傲慢神情,她没有说出口。
“能够认识你真好,你给我的帮助,我会记在心里的。”
“那就放在心里吧,店你要不要接?”
林玉兰脸上的傲慢,没有半分生动。
沈莞笑着颔首:“这么难得的好机会,我当然得抓住!我要接,那这次又麻烦林队长您了,好像从认识开始,我就在一直麻烦你,不知道是不是你欠了我的?”
说到最后一句,沈莞的唇角高高扬起。冬日里的阳光并不能够驱散寒冷,但是,却在人的心里,留下了潺潺暖意。
林玉兰严肃的望着她,听懂了,她口中的那声“又”的含义。
原来她都知道了……
“看来你是个有心的人,继续保持。”
说完,林玉兰转身,迈着高冷的步伐离开。
沈莞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直到他的背影远走,骑着三轮回家。
……
沈莞刚下了乡,那种眩晕的感觉又一次袭来,实在坚持不住,她决定去新房子那边,临时休息一下。
她没想到,会在阔别一个多月后,在一个兵荒马乱的日子里,碰见了那个许久不见的人。
陆霆霄站在院子里,他的面前是一个铁架子,正用的手里铁丝,相差一点点,固定成一个四方形的大笼子。
沈莞的记忆,随着他的举动,被拉回了某个温暖的傍晚。
——我以后要养很多很多只狗狗,陆霆霄,咱俩都这么喜欢狗,以后开一个狗场吧?
——我还想养很多兔子,很多鸡,鸭子,再养几头猪,这样我们家里就能经常有肉吃。
沈莞站在院子的门口,迟迟没有进去。
男人也站在院子里,脚步一动不动未动,像是扎根了一般,深邃的双眼落在他脸上,数之不尽的含情脉脉。
“你回来了。”沈莞的声音很平静。
男人点了点头,声色超乎任何时候的温柔。
“嗯,天冷,回屋歇会儿吧。”
沈莞听他用了回,而不是“来”或者“进”,笑容慢慢的收了起来。
“不了,我路过,过来看一看。正好你在家,有件事跟你说一下,过段时间我就不在这边做饭了,这个房子,你们安心的住着吧,什么时候……你决定放手,把钱抵给我就行。”
沈莞看见他眼底被深深刺痛的神情,不再逗留,转身,强撑着头晕,骑上三轮车离开。
其实她完全可以像原主那样,用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方式,逼迫陆霆霄跟他离婚。
到时恐怕都不用她催,他自己就会主动放弃。
她为什么没有呢?
沈莞想,或许下次她可以试一试?
毕竟自己对他已经没有感情了,与其一直拖着,给他希望,耗费彼此的青春,消耗彼此,一次又一次的拒绝他的好,让他不断受伤,丧失尊严,不如快刀斩乱麻。
沈莞的脑子里想了很多东西,这些东西像是快要撑破她的头,使她头晕得越来越严重。
就在她走到一个转弯的路口,终于支撑不住,从三轮车上一头栽了下去。
她以为她会脸部先着地,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儿的空地上,摔得很狼狈。
却没想到,一双有力的手臂,以及宽厚温暖的胸膛,接住了她。
……
事情发生在10分钟以前。
当沈莞出现在家门口,陆霆霄就察觉了她的脸色不对劲。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在不知不觉中,那样了解她?
在她强撑着不肯进屋后,他不询问,也不强求,就那样默默的跟在她身后护送。
她应该以为自己骑得很快,实际上,她在车上骑行的动作,在他眼里,就像是慢放一样,每一帧都那么的艰难。
终于,她倒下了。
连那样都不肯回头看他一眼。
他真不知道该骂她倔,还是笑她蠢。
罢了罢了。
左右他们两个,都是钻进了牛角尖里的人。
一个拼命的逃开,一个死抓着不放。
他有时就想,如果这辈子都只能这样下去,那么,他宁愿自私一回,也不想让她离开自己。
她总是说,没有被自己坚定的选择。
可是她却不肯回头看一看,他一直都在那里等她呀。
怀中的人儿已经不省人事,陆霆霄抱起她,放在三轮车上,毫不犹豫地脱下身上的军大衣,从头至尾地将她包裹得严严实实,然后骑上三轮车,火速赶往县城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