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有!”林利致看着沈莞的眼睛回答。
别看他虽然憨呆,但也是有进取心的,要不然怎么会考第一,说明他在自己想要进入的领域,有着足够的拼劲儿。
沈莞点了点头,答应给他一个机会。
“那今天的饭就由你来送,只要一周之内不出问题,那以后都是你来,如果出现差错,就换陈小琴,你有意见没有?”
“我没有。”林利致规规矩矩的,像个小学生似的板正。
沈莞又看向陈小琴,让她稍安勿躁:“咱们店里的活多着呢,你把手头的事做好,其它该分配给你的,少不了,就怕你撑不住喊累。”
沈莞作为老板,还是要拿出一些气势,给员工震慑。
陈小琴为了证明自己,立刻给自己打鸡血,拍着胸脯保证:“我不怕累!”
“那就好。”
沈莞安排完这些,就去厨房提前准备学生们的饭菜。十点来钟,饭店开始上人了,四个人自发的站在自己的岗位,让生意运作的顺顺利利。
中午,林利致该去学校送饭,沈莞让擅言谈的陈小琴招待客人,她跟文晓华合力将给学生们配的午饭装进保温桶。
沈莞一再交代林利致,去了学校就站在操场上等着,学生们会自己拿着饭盒出来打饭,到时候他要戴上手套和口罩,打饭也要尽量公平,不能一个多一个少。
林利致表明自己记好了,沈莞看着他出门,结果这人一去就是一个大中午,学生午休的时间都过了,也不见他回来。
沈莞以为他是遇到了突发情况,要么就是闯祸,趁着饭店没那么忙,打发文晓华去学校那边看情况。
林利致赶在她要出门的时候,姗姗来迟的推着车回来了。
“咋回事儿?”沈莞脸色严肃。
心说,这个林利致,真的不会连一个饭都送不好吧?
“不好意思,老板,车回来的时候,漏气了,我推着回来的。”
林利致无辜的看着憋下去的后轮胎,还特意给自己找补:“这属于意外,不是我工作失误。”
沈莞:“……”
这个三轮车她每天都骑,从来都没有出现过毛病,怎么他一骑就出故障?
但是好在他工作完成了,沈莞也不好故意挑理,考虑到晚上还要骑着三轮回家,她给了林利致一块钱,让他这会儿去路口找修车的老师傅修理好。
林利致听话的去了。
陈小琴站在门口翻白眼,“老板,你瞧瞧他呆头呆脑的样子,简直就是一只呆头鹅,你咋就能信着让他去送饭?”
而站在一旁,向沈莞打听过林利致来路的文晓华,却发表了不同的看法。
“你以为小林子傻?他考试能考年级第一名,咋可能会傻?会读书的人,脑子笨了会行?”
沈莞看向文晓华,虽然她的观念有些单一,但说的也并无道理。
至少从林利致刚才为自己辩解的场景来看,他并不是一个会吃亏的人。
沈莞见过扮猪吃老虎的,林利致,保不齐就是这路子。
林利致也知道自己的表现让同事有意见,所以下午在店里帮忙,机灵了很多,沈莞在偶然的观察中发现,林利致在生活中的很多事,确实没有经验,但只要他认真学习,一学就能做好。
比如,他在上菜的时候,发现自己洒了菜汤,被陈小琴鄙视后,停下来观察她是怎么做的,第二次端菜,就没再犯同样的错误。
如此下来一周,沈莞给林利志送饭的考验通过,他在其它方面,也没再出现问题。
他越来越靠谱,让沈莞省了不少心。
……
晚上,天空上方浮现乌云,时隔两个月的冬雪才刚刚融化,老天就又赏赐了一层绵软的雪花。
林利致带着从饭店打包回来的盒饭拿回家,打开门,高兴的叫了声:“妈。”
然而,本该笑着迎接他的母亲,却安静的躺在床上,一动都不动。
林利致脸色微变,饭菜掉落在地上,他扑通一声跪在了床边。
“妈……”
随着他的摇晃,睡着的妇女睁开了眼睛,懵懵懂懂的坐了起来。
“你回来了,小致。”
林利志松了口气,回头看掉在地上的饭菜,好在有一层牛皮纸隔着,没有沾到灰,捡起来装进碗里,拿给母亲催促她趁热吃。
“你吃了吗小致?”
“我吃完了,妈,这是给你带回来的。”林利致坐在床边,温声跟母亲说着话。
林母用小勺子挖起一勺饭,吃了几口,就又将碗放下了。
“小致,妈这身体就这样了,治不好了,人到去的时候是留不住的,谁都有那样的一天,你听妈的话,饭店那个活,等你还完了眼镜钱,就不要去了,妈不想你为了我,耽误你的学习……你不是该困在这里的孩子,等到妈不在后,你要去找你的……”
“妈,你不要再说这些!”林利致打断了母亲,看着她为了养育自己,操劳一生的手,上面布满了老茧,心疼难忍。
从小到大他一直都沉浸在学习中,因为每次他考了一百分,母亲都会高兴的包饺子给他吃,他能够感觉到母亲从灵魂里散发出来的喜悦,所以,他把所有的时间跟精力都用在了学习上,岁岁年年,从小学到初中,再到高中,哪怕申请自学留在家里照顾母亲,他也每次都拿到最好的成绩。
“妈,你永远都是我妈,我只有你一个妈妈。”林利致眼眶溢出泪水,将那双长满了厚茧的手,贴在脸颊。
这些日子,他出去干活了才知道,房子,是需要打扫才能干净的,米饭,是经过蒸煮才能熟的,他的衣服不是放在那里就自动变干净了。
他以前花的每一分钱,都是母亲用这双手,辛辛苦苦赚来的。
母亲就是为了养他才倒下去,他努力学习,也是为了让母亲高兴,可是他现在突然发现,仅仅是让母亲高兴是最没用的!
他希望妈妈一直陪着他,一直好好的活在世界。
即便他们没有血缘又怎么样?
从她在雪地里捡回快要冻死的他,他这一声妈妈,就只属于她。
林母见他哭的像个孩子似的,也跟着红润了眼圈,坐起来,摸了摸他的头。
“傻孩子,妈知道你孝顺,妈也从来不后悔,当初在雪地里捡回来,更不后悔,把你养大,你是妈妈这一辈子最大的骄傲……你别哭,妈没说不要你,只是妈没有本事,只会拖累你,妈只盼着你能好好的活着,将来像那些大学生一样,出去建设祖国,将来成家立业,妈就算闭上眼睛也是高兴的。”
“妈,你别再说了,求求你别再说了……”林利致两眼哭得通红,对母亲发誓:“我一定有出息,一定赚很多钱,我一定会把你治好的,你还要看着我成家,帮我哄孩子,你早就说过的,怎么能忘了呢?”
“孩子……”林母双唇蠕动,她多么想回到当初的时候,再将小小的他抱在怀里,然后跟他许愿,看他露出天真无邪的笑脸。
可是,时间回不去,孩子已经长大,她不能一直哄他。
她要教给他做人的道理:“妈知道你的心意,也会尽量多活一段时间,利致,你也答应妈好不好?不要去做不该做的事,要堂堂正正,顶天立地的做人,不要让妈失望……”
林利致的喉咙堵得说不出话来,母亲看他的眼神,如同与他告别一般,让他连呼吸都是痛苦的。
“妈……”
“利致你答应妈,要不然,妈到了地下都比不上眼睛。”
“妈——我答应,我答应!”林利致握紧母亲的手,生怕一不小心,她闭上眼睛,再也醒不过来。
林妈妈欣慰的笑着,抚摸他的头,说他是:“好孩子。”
……
沈莞骑着三轮车进门,用手拍打着身上落下的雪花,一抬头,就看见站在院子里的男人。
他一身军装笔挺,高大、挺拔地站在月光里,那双深邃的眼睛充斥着被岁月洗礼过的温柔,注视她,微微翘起的嘴角,如谦谦君子,又有点不羁放荡的痞气。
“好久没见了,莞莞。”他说,嗓音含蓄之中,包含着化不开的粘稠感。
沈莞本能的避开他的眼神,道一句:“你怎么来了?”
男人向她走了过来,高大的身形替她遮住料峭的北风,低低的话音,如耳语一般,钻进耳朵里。
“队里到今天才放假,有没有想我?”
“谁像你?”沈莞恼得反驳,心说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厚脸皮了!
然而,纵然她面相再凶,再冷漠,那不敢对望的眼神,与泛红的耳朵根,看起来都像是娇羞。
一进屋感觉尤为明显,火燎燎的温度,隐约有蔓延向脸颊的兆头。
沈莞对着镜子错了错脸,一定是今天的风太冷了,明天出门还是得戴上围巾!
院子里,大狼狗跟男人已经撒起了欢儿,孙如跟沈国良也出去,跟陆霆霄正常说话。
沈莞就站在窗口,将他们的对话听得真切。
孙如问陆霆霄在特战队工作的怎么样,危险多不多。
陆霆霄回答得有些暧昧,他说:“为了莞莞,再大危险,我也能挺过去。”
他的回答不光讨了孙如的欢喜,也换得了沈国良的一句:“有志气!”
沈老爷子有许久没见到他了,听见他说话的动静,还特意把他给叫进了屋去聊天。
沈莞不用去听,也知道他们会说什么……
时隔这么久,她跟陆霆霄的关系就这么晾着,离也没痛快离,断也没断干净,现在他还能在自己家出入自由,顿时让沈莞有一种,被家人看穿了的感觉。
——过了这么长时间都没能离成,这婚啊,怕是以后也离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