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么多年,您也确实没有找过来。”沈莞的一句话,就道出了关键。
陆老太太脸色僵硬了一瞬,随即,点了点头。
“是啊,我那几年,一来是身体不好,二来,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就够我操心的了,我也只是一个女人,没了丈夫,长子也被强留在乡下,我只能支撑起一个家。”
“所以您现在撑不住了,才想起找陆霆霄帮你撑?”沈莞几句句句话都正中陆老太太的下怀,一点儿面子都不给她留。
陆老太太脸上的皱纹都变得僵硬了,一边佩服沈莞看事情透彻,又嫌弃她说话不好听,一点儿都不尊重她这个长辈。
“你很聪明,但是有时候聪明过了头,不是好事!”
“您谬赞。”沈莞莞尔一笑,端起胖大姐给她倒的茶水,轻轻的抿了一口。“我只是没把您当成外人,霆宵既然是我丈夫,我自然要关心他,顾及他的感受,您应该尝试找过他,他并不想与您发生牵扯,否则,您也不会过来找我。”
“如果不是你有一点儿价值,你觉得就凭你,配得上我们家那么好的霆宵?”陆老太太既然能撑起一个陆家,必然是强势的性格。
她在被沈莞戳破了心思后,干脆也不遮遮掩掩了,直接面对问题。
而通常,猛兽在面对威胁的时候,通常都会先露出锋利的牙齿,用以震慑对手。
如果沈莞真的是原主那个土生土长,没文化又恋爱脑的笨蛋,兴许会被她吓唬的陷入自我怀疑。
为了逃脱猛兽的包围圈,会先自乱阵脚。
可惜沈莞不是。
就算她没有重生,她也从来都是一个有主见,敢于直接面对困难的人。
“老人家,您说错了两点,第一,我与陆霆霄结婚的时候,他的个人条件,跟我基本相持平,你口口声声说他是你们陆家的长孙,觉得他是踩着你们老陆家的高门槛娶了我,可是在这些年里,你又给了他什么呢?您什么都没有为他做,甚至不曾出现在他的生命中,所以,您说我配不上他的话,首先就不成立。”
“其次。”沈莞放下茶杯,以锋芒毕露的姿态,面对已经老了,强弩之末的野兽。
“我的个人价值,主要体现在我对社会的地位跟贡献,虽然我是还没有什么杰出的成绩,但是我一直在努力,用自己的双手完成我的目标,在劳动面前,人人平等,您不该以身份的高低,来区分贵贱,亏您也是一位大家闺秀,怎么想法还能这么迂腐呢?”
“你是在跟我讲大道理?”陆老太太虽然已经对她有了一些认知,但刚才沈莞的一番慷慨陈词,是她没有想到的。
因为她活了大半辈子,从来都是她说教别人。
什么时候有人说教过她?
还是一个比她晚了小辈的年轻人。
她既生气,又觉得,沈莞的表现,让她有那么一点点儿惊艳。
自尊心作祟,她只流露出了一瞬,就收了回去,严肃的说:“道理谁都会讲,我要看见的是事实,你怎么努力,是你自己的个人成就,你作为霆宵的妻子,又为他做什么了?结婚了一年,你连一个孩子,都没有给他生!”
沈莞挺直了胸膛回敬:“您自己也说,我是陆霆霄的妻子,不是你们陆家的生育工具,肚子长在我身上,孩子生与不生,是我该做主的事,就算我不能完全做主,也要跟陆霆霄商量着来,而不是靠您上下嘴唇一碰,就把我说得什么也不是。”
谈话至此,屋里的气氛已经有些剑拔弩张了。
或者说这根本就不是一场谈话,而是一场谈判。
沈莞年纪轻轻,不甘示弱,老太太拄着拐杖,严肃的板着脸,愣是把饰品店的店员大姐给看呆了,连劝都不敢劝一声。
“好,你很好!我今天算是来错了!”陆老太太说罢,直接就带着佣人离去,至于那杯刚泡好的茶叶,她连碰都还没碰。
沈莞大致能够猜到,老太太的心路历程。
她趾高气扬的来到她,应该是把自己放在一个高位,觉得沈莞这个农村出来的土丫头,见了她这样的人,应该几句话就被吓得浑身发抖,不敢跟她直视,然后在她的打压跟操控下,去帮她缓和跟陆霆霄的关系。
却没想到沈莞一点儿面子不留,不光戳破了她的心思,还出言顶撞。
老太太里子面子都挂不住,不偷偷溜走,难道留下来让人看她的狼狈?
没错,在沈莞看来,陆老太太离开的背影,是灰溜溜的。
……
另一边。
陆老太太的心情,确实如沈莞猜想的那般,是狼狈逃走的。
“真是不成器,这个丫头简直不成器!没家教,霆宵怎么就找了个这么泼辣的货色!”陆老太太心里把沈莞骂了好几遍。
老太太上车就在发泄怒火,旁边的佣人被吓得不敢吭声。
但是依照她跟随此后老太太这么多年,或多或少的能感觉到,她表面上跟沈莞置气,实际上,她的内心并不讨厌沈莞。
相反,她并不会轻易死心,以后还是要找过来的。
“我老太太,您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许久,老太太不再说话,佣人才敢出声规劝。
陆老太太叹了口气,给自己找了个台阶:“罢了,年轻人有点儿本事就自视甚高,我这个做长辈的,不跟她一般计较!走吧,回去看看,把剩下的东西都锁好了,别再让老三给偷拿了!”
“是。”
……
沈莞没有一点儿包袱的送走陆老太太,便继续回到了摊位上,该忙忙自己的。
不过等到回寝室之前,她想来想去,还是选择去打一通电话。
思想清晰的是,她直接打给了陆霆霄,而非齐莹。
毕竟那是她的婆婆,又在农村待了多年,或许身为一个母亲,她的心里只想为儿子好,把陆霆霄蒙在鼓里。
但陆霆霄已经是个男人,且是一位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该他承担的责任,该他去处理的问题,总该他自己面对。
“喂?”电话打去部队,让通讯员传话没多久,那头,便响起一道清越的男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