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天亮起来。
阳光顺着窗口,温暖的打在了床边。
朱翠花睁开眼睛,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只见,病床边,男人头枕着手臂,一抹调皮的朝阳打在他的头发上,黝黑之中,散发着五彩斑斓的色泽。
浓密的眉毛下面,他的眸轻轻闭着,落下的睫毛偶然会颤抖两下,高挺的鼻梁,抿着的嘴唇,利削的下颌上,细密的胡茬有些明显。
朱翠花本能的动了下手,床边的男人,立刻就睁开了眼睛。
“翠花,你醒了。”沈松笑得露出一排白牙。
“我咋地了?”朱翠花满脑子雾水。
虽然发了一夜高烧,让她的脸色显得苍白,但她那双漆黑的大眼睛,却满是灵动的光。
“你昨晚上给我打电话,你还记得不?”
朱翠花:“……”
她昨晚上真的给沈松打电话了?
还以为是做梦呢!
她看着沈松覆盖笑意的面孔,她的脸颊在长期习惯的驱使下,很快就爬上了两朵红云。
“应该是我烧糊涂了……”她羞窘的解释。
朱翠花并不知道,她脸蛋儿上的反应,在沈松的眼里,仿佛又回到了上学的时候。
那么的天真、单纯、可爱,又……
好看。
沈松看了一会儿,被感染的脸也跟着红了起来。
他下意识用挠头的小动作,掩盖着胸腔里,那颗悸动的心脏。
霎时,病房里的画面,宛若一对情窦初开的少年少女,手足无措的面对喜欢的人,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直到护士过来查房,看朱翠花已经醒了,拿来温度计,让沈松帮她量体温。
“我自己来就行。”朱翠花拿过温度计,正要往腋下放的时候,发现自己衬衫的衣襟,竟然敞开着,不禁有些迷糊。
护士把药剂给她放在桌子上,转过身来说:“今天感觉好多了吧?你昨天来的时候,高烧到四十二度,可把你对象给急坏了,又是给你量体温,又是擦身的,在这儿守了你一晚上没休息。”
“啊?”朱翠花这才明白,为啥自己会是这样的情形。
护士的话让她脸上的红晕更重了,光是想象沈松给自己擦身子的画面,她就羞得恨不得找一条地缝钻进去。
心里面想的也是,他给自己擦身子,岂不是把她给看光了……
“你可别瞎说,我就给她擦了胳肢窝跟腿弯,还有脚,旁……旁的地方是你们女同事帮忙的,我可没有占她便宜。”
沈松急忙解释,看着一脸窘迫的朱翠花,他急的眼睛都红了,脑门儿上也冒出了汗珠。
护士瞧他一副急忙撇清的表情,憋不住乐。
“咋地?你们俩不是对象关系,真帮忙擦一下又咋了,反正早晚不得结婚睡一块儿!”小护士故意逗他。
这下,可把沈松给尴尬坏了。
他虽然跟朱翠花处对象,可是压根就没往不正经方面想过。
“那也得等结婚以后,结婚前,我不能欺负她!”
“你管这叫欺负?噗哧!”小护士彻底憋不住,捂着嘴,前仰后合的笑起来。
沈松的脑门儿黢黑一片,义正言辞的说道:“我们俩都是正经人,不搞那些歪歪道。”
“哈哈哈……”小护士一边笑,一边说:“我还是头一次听到这说法,还歪歪道,你可别跟告诉我,你们俩连手都没牵过,那算啥处对象?”
沈松越发不高兴了,低声警告:“请你端正你的态度,我们俩是纯正的革命友谊,总之……我不可能欺负她!”
“是是是,你是正经人,我不正经行了吧?”小护士被沈松给蛰伏了。
看了看时间,体温差不多量好了,她管朱翠花要体温计。
“你这对象可真有意思。”护士看了温度计上的温度,又说:“三十七度六,不烧了,今天再打一针消炎针,下午不再烧起来,就能出院。”
“别忘了给她吃药。”小护士说完,端着托盘往外走,领到了门口,她又回头问沈松:“你们当兵的都这么有意思吗?”
“要你管!”沈松是真的有些生气了,回话的语气不好。
小护士对他吐了吐舌头,一脸调皮的走了。
这下,病房里又剩下两个人了,忽然安静下来,本就尴尬的氛围,被静谧一放大,空气里似乎都弥漫着一股窘迫感。
“那个,我,我昨晚给你添麻烦了。”朱翠花一紧张,说话又结巴了。
她懊恼的咬着嘴唇,心里感觉很幸福,沈松昨夜照顾自己。
可是莫名又有一股失落感,她苦思冥想,也找不到原因,出在了哪儿。
沈松在床边坐了下去,面对她的时候,又恢复了刚才一脸的腼腆。
“没、没事儿,这是我应该做的。”
“你,你别听那个小护士瞎说,我,我对你真没有起过不该有的想法。”
朱翠花听他也结巴了,低着头,下巴轻轻的点了点。
“我知道,你没有。”
再抬头,她看见沈松露出一脸松了口气的模样,忽然就明白了,失落来自于哪里。
她说相信沈松,是真的,对他的人品从来都不需要怀疑。
可是他对自己这么客气、疏远,是不是也说明了,他对自己,没有男女之间的想法?
朱翠花是见过别人处对象的,别说在村里见到的,就是身边最近的,沈莞跟陆霆霄,他们两个人如胶似漆的相处,才是叫她最羡慕的。
大抵有了心上人的姑娘,都会幻想,跟对象要如何甜蜜的相处。
朱翠花也只是个普通人而已,她咋可能不幻想呢?
幻想着她跟沈松的距离能近一点儿,再近一点儿,哪怕被他牵着手,她都要高兴好久。
可是这些,他都没有对自己做过……
用他的话说就是,对自己从来没有起过不该有的想法。
朱翠花突然有些羡慕刚才那个小护士。
想着自己要是像对方那么开朗、健谈,兴许就不至于像这会儿似的,让屋里安静到让人窒息。
“翠花,翠花?你想啥呢?你吃不吃罐头,我出去给你买一罐?”沈松推了推她的肩膀。
她隔壁的病床这会儿住了一个小孩儿,也就七八岁的模样,沈松刚才听见小孩儿的父亲说,感冒了吃罐头好得快,于是也要给朱翠花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