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针时间够了，顾清清拔了银针，开了张药方递给张萌妈妈。
“这方子连续吃一个礼拜，应该就没事了。回去前三天只能吃流食，牛奶，稀饭，瘦肉粥这些，切忌大鱼大肉。”
“诶！记住了，都记住了。顾医生！萌萌要真考上了京都大学，我第一个来感谢你。”
顾清清摆手：“那倒不用，您应该第一个感谢张萌，是她改变了自己的态度，愿意参加高考。”
张萌妈妈一听，随即看向女儿，眼底都是慈爱：“是！得好好谢谢我家萌萌，她能好起来，能去考试，能陪着妈妈，是最开心的事。”
“顾医生！我能抱抱你吗？”张萌起来，下地，稳住身子，张开双臂，“姐姐！我想抱抱你，给我力量和智慧的大姐姐，我要给你一个拥抱。”
“行，满足你的心愿。”
顾清清伸出手，将张萌抱在怀里，拍拍她瘦骨嶙峋的后背，给她加油鼓劲儿。
“好好学习，好好考试，考进自己想要去的城市，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张萌同学！我看好你！你一定行的，加油！”
“哈哈哈！哈哈哈！谢谢！我肯定行，我可是一中的尖子生。”
放开她，顾清清迟疑地问：“你也在一中？”
“是呀！姐姐认识一中的谁？”张萌好奇不已。
“江靖远！我男朋友，你可能不认识他，他是旁听生。”顾清清没隐瞒，说了实话。
张萌妈妈在一旁听着女儿开心愉悦的笑声，仿佛听见了天籁。
“江靖远？啊啊啊我知道，那个数理化超级厉害的旁听生，原来是姐姐的男朋友。”张萌激动地抱着顾清清跳了起来，“他今年也会参加高考，姐姐！你眼光真好，他长得很帅气。
我们班上好多女同学都悄咪咪地喜欢他，只是他高冷得很，从不跟人打招呼，看我们就像是在看一帮小屁孩。”
张萌妈妈怕女儿站不稳摔着，在一旁张着手，呈保护的姿势，难得看见孩子这么高兴，她也跟着高兴。
顾清清半点不客气地说道：“你们的确是小屁孩，他十三岁就出来市里干活了，整整干了十年。你们跟他比起来，是不是很幼稚？”
张萌妈妈惊呼：“十三岁就出来干活了？那得吃多少苦，受多少罪？难为他还想着学习，想着考大学。”
“形势所逼，不考不行。”
顾清清意味深长的话，张萌听懂了。江靖远跟顾医生一样，有必须拥有学历的必要，否则谁会吃饱了撑的去考试。
难怪她会说学历很重要，也许他们都吃过没学历的苦。自学成材是很能耐，就因为没学历，很多人不认同。
其实顾医生的针灸技术很厉害，被她扎了几针，她有种饥肠辘辘的感觉。
“我知道了，我也是形势所逼，不考不行。”张萌放开顾清清，“姐姐！等我考完了再来找你玩，很喜欢跟你聊天，能学到许多书本上没有的知识。”
“好！”顾清清没有拒绝，这个时候不适合说拒绝的话，应该多多鼓励，“张萌！加油！你一定行的。”
“我想也是。”
张萌说完，笑呵呵地拉着她妈妈走了。
目送她们走远，顾清清收拾了一下，准备接待下一个病人。
陈章进来，询问了一下张萌的病情，顾清清实话实说，吓他一跳。
之后感叹：“张局长的女儿真是胆大包天，连偷偷摸摸吃催吐药吓唬父母的事都干得出来，要是我孙女敢这么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非得好好教训一顿不可。”
顾清清故意逗他：“可惜你家孩子个个听话懂事，根本没人叛逆，想感受一下叛逆带来的苦恼都做不到。”
陈章就笑，笑得“呵呵呵”：“是，我们家的几个孩子都很听话，除了不爱学医，其他都没问题。”、
下一位病人进来，是位年纪比较大的老奶奶，由一对中年夫妻带着来的。
那中年男人留着平头，满面红光，白衬衫，时下流行的派力司裤子，黑皮鞋，白丝袜，一瞧就是有点身份地位之人。
女人穿着水红色乔其纱连衣裙，长得还不错，就是略微胖了些，可见家里油水很好。
老奶奶穿着一般，满头银发，十分瘦弱，一双黑乎乎的手一直捂着肚子，表情痛苦，应该是肚子疼痛导致的。
只是，顾清清瞧着他们三人的穿着打扮，感觉有点怪。中年夫妇能带着这位奶奶来医院看病，应该是家里的长辈。
可为什么他们穿得光鲜亮丽，长辈却略显寒酸？难道不是长辈？是邻居？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这对中年夫妻是在做好事？
男人进来就咋咋呼呼：“谁是顾医生！赶紧出来接诊，没看见老人家肚子疼得难受吗？什么素质？”
陈章听了脸色不悦：“病人家属，这里是医院，请勿高声喧哗。为什么你一定要找顾大夫？你认识她？”
按理说来中医院的人一般都找他的多，直接找顾清清的很少。听这人说话的语气像是来者不善，他心里就有气。
哪儿来的？他怎么没见过？
“我不认识她，认识还用喊？”中年男人说话依然很呛，反问陈章，“你谁？”
陈章不怒反笑：“我谁？你来了中医院居然不认识我？你问我的问题，正好是我想问的，你谁？我怎么不认识？”
“我叫闫亮！刚调过来的商业局干事，省城来的。”闫亮语气，眼神都十分傲慢，“听说中医院顾医生中医不错，带着老人家来找她看病，你少跟我废话，叫她出来。”
省城？顾清清在心里嘀咕，她在省城没得罪谁呀！为什么一来就找她麻烦？
“商业局干事？”陈章摇头，“没听说过，商业局的李局长我倒是认识。”
闫亮身边的女人不屑一顾：“李局长马上就要退休了。”
言下之意，商业局下一任局长非她男人闫亮不可。
陈章一怔，看了闫亮一眼，没再说什么。他就一医生，管商业局的李局长退不退休，下一任的局长是谁跟他有半毛钱关系？
看病就看病，扯犊子做什么？真论起来，谁怕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