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金还是存折？”顾清清问，“不需要继续投资吗？”
马正立摇头：“不需要，您提点的无息贷款我拿到了很大一部分，厂里资金充裕，您是要现金还是存折？”
“随便。”顾清清无所谓地说道，“给什么我收什么。”
江靖远出了个主意：“还是给存折吧！现金拿着太麻烦。”
“那好。一会儿我去办存折，明天下午让伯父给您带回去。”
“行。”事情谈完，顾清清起身，“我们先去锁厂一趟，把小五的事解决掉，之后让他来棒冰厂找你报到。”
马正立两眼笑眯：“那就太好了，我送你们出去。”
知道师父师娘要送自己回锁厂，小五开心坏了，跟顾长青两人率先走了出去，找到自行车，开锁推出来。
他们俩年纪相仿，聊得挺投机，特别是听说师娘给顾长青买了牛仔裤，牛仔衣还有新毛衣，羡慕不已。
有姐姐就是不一样，过年过节总会想到给弟弟妹妹买新衣服。
今年过年他也要给妹妹买件新衣服，家里房子快下来了，平日的工资除了两人吃饭，多少还剩一些，买不起好的，买件差点的也行。
他是哥哥，得照顾好妹妹。
以后要来了棒冰厂，工资比在锁厂翻了两倍，加上房子要真租出去，多少有点租金，他们兄妹俩的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哪怕妹妹读大学也没问题，他照样能供得起。
师父这次回来帮了他大忙，以后他一定在棒冰厂好好干，不给师父丢脸。
跟马正立告别，江靖远载着顾清清，跟着小五去了锁厂。
路上他一直有个疑问，按道理锁厂厂长还没到退休年龄，为什么小五说他明年会退休？是不是出啥事了？
这话问小五不合适，一会儿见了厂长再说。
小五不过就是个小孩子，有些东西他看不明白。锁厂退休估计有隐情，会是什么呢？
大家来到锁厂，四个人直接去了厂长办公室。
厂长姓冷，跟一中校长冷红文是本家，当初江靖远能去一中旁听，就是他出的力。
时隔半年不见，厂长整个人看上去苍老了不少，眼神也没了往日的神采。
见到江靖远也没多大开心，而是平平常常地打了一句招呼：“小江！你回来了！”
“厂长！你怎么了？”
江靖远下意识看了眼顾清清，眼底的恳求跟明显，想让她帮着看看是怎么回事。
“我没事。”厂长苦笑着摇头，随后看向小五，“这孩子怕是不能在厂里待了，你找个地方安顿他吧！”
“已经找好了，棒冰厂。”江靖远没隐瞒，把陶师傅故意损坏设备零件的事说了说，随后还是不死心地问，“厂长！能不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厂长看了眼小五，命令他：“你带着这位小同志去别的地方转转，我跟你师父有话说。”
“好！”小五招呼着顾长青，“走吧！带你去看看一把锁是怎么被制造出来的。”
“可以，我正好奇呢。”
两年轻人勾肩搭背地走了，顾清清坐在江靖远身边，不疾不徐地开口：“厂长这是命犯小人，破财了，而且数目巨大。”
锁厂的厂长猛地一愣，好奇地问顾清清：“这都能看出来？”
顾清清点头：“从您的面相上看出来的。”
江靖远问厂长：“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会破财？”
摆摆手，厂长一言难尽，一筹莫展地开口：“别提了，都是我太贪心造成的。
海城有一家公司要生产一款防盗锁，材料，图纸都是他们提供，生产出来的锁必须通过他们检测人员的检测。
说白了就是他们的检测人员在没有钥匙的情况下能打开，那不算合格。只有他们的技术人员打不开，才算是合格。
只要生产合格，他们后续会注资三十万，共同开发生产这款防盗锁。
厂方得先交十万的保证金才能拿到生产资格，防盗锁合格，保证金退还，防盗锁不合格，保证金不退，注资取消。”
江靖远听得皱眉，这件事听上去很合理，似乎也有许多不合理的地方，好好的他们为什么要注资？
既然是两方合作，他们出设计图纸和材料就够了，锁厂代加工，能拿一部分加工费，保证工人们的工资能正常发放，已经很好了。
注资三十万显然不合理，是个巨大的陷阱，许多人因为贪心不足，会不由自主地往下跳。
顾清清也听出来了，那些人都是骗子，他们所谓的技术人员，恐怕是专业开锁的。
只要遇到他们，世上就没有他们开不了的锁，十万块钱注定打水漂。
夫妻俩相互看了看，默契的没有开口，听厂长继续往下说。
“我看过图纸，那锁设计得很精密，没有钥匙，根本不可能打开。当时厂里不景气，我跟大家商量了一下，交了十万块钱保证金，拿下了生产权。”
厂长停顿了片刻，默默地长叹一口气。
“那边将材料和图纸都送了过来，我们的技术人员没日没夜地带着工人们苦干，终于生产出了他们需要的防盗锁。
送去给技术人员检验，人家什么都没拿，就看了一眼，用一根铁丝就把锁给打开了。
我们简直难以置信，后来拿回来又校对了一遍，确实是按照他们提供的图纸生产的，为什么那么容易被人打开？
我们觉得是他们的图纸不对，他们却说是我们的生产技术不到位。就这么扯皮着，一直没个结束，十万块钱保证金也没办法退回来。”
江靖远终于知道厂长为什么要提前退休了，出了这么大的事，给厂里带来这么大的损失，他不背锅谁背锅？
“您被骗了。”顾清清同情地看着厂长，“如果我猜得没错，他们的所谓技术人员，根本就是开锁专家。
生产防盗锁，给厂里注资，那就是一个骗人钱财的噱头，先拿诱饵吊着你们的胃口，最后再狠狠地扎一刀放血，估摸着被骗的不止咱们厂一家吧？”
江靖远听完觉得很有道理，目光灼灼地望着厂长，很想听听他怎么回答他家清清提出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