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妇将哀求的视线看向一旁蹲在地上，扯着头发的男人：“孩子他爸，你也不准备要他们吗？”
男人看了眼产妇，再又看了眼边上两个瘦弱得跟猫崽子一般的小婴儿，眼底闪过浓烈的厌恶。
“要他们干什么？带回去你有钱医治他们吗？听娘的话，让他们自生自灭。回去就说孩子没保住，只保住了你。”
顾清清和江靖远听了都觉得可笑，这男人的心也太狠了，居然真不要这两孩子。
江靖远想说句什么，被顾清清拦住了，对着他摇头，让他不要出声。
他顿时闭紧了嘴巴。
他家清清是对的，这老太太一看就不好惹，他要是说了不中她听的话，肯定会朝他一顿输出。
何必呢？
孩子是他们家的，要怎么处理也是他们家的事，自己就一外人，说再多也白搭。
人家铁了心不要孩子，他能怎么办？难不成逼着人家要？
世上就是有这么些奇葩的人，他还能打他们一顿？照顾好自己的妻儿才是上策。
别人家的事还是不要随便插手，免得惹是生非。
产妇摇头，哭着恳求：“孩子他爸！那也是你儿子，为什么你忍心看着他们白白来这世上走一遭？”
男人被质问得低下头去，他也知道这么做是不对的，那是他儿子。可他实在没有这么多钱去养他们，不如干脆狠狠心放弃算了。
反正他还年轻，要孩子有什么难的，随便快活几次就有了。这女人就是个死脑筋，婆婆妈妈，哭哭啼啼地想不开。
他老妈不同意要能有什么办法？
老太太盯着产妇，沉着脸开口：“你好好想想，是要跟着我们回家，还是带着那两个讨债鬼回娘家，自己选择。”
产妇不敢说话了，她没得选择，回娘家是不可能的，回去了就等于要跟男人离婚。
离了婚，还带着一对双胞胎病儿，以后她的日子要怎么过？
等了一会儿，没听见产妇回答，她婆婆声音提高了不少，恶狠狠地问：“怎么？我说的话你没听见？聋了？赶紧说，是跟我们回去还是回你娘家。”
“我......我......我......我......”
产妇哽咽着说不出话来，看着身边躺着的两个孩子，眼泪不停地滑落，我我我了半天也没做出取舍。
男人一巴掌打了过去，同样恶狠狠地骂产妇：“我什么我？脑子坏了是吧？这种病孩，咱们家根本就养不起。老老实实跟着我回去，这两讨债鬼丢在医院别要了。”
“我儿说得对，你要是想带着两讨债鬼，就带回你娘家去，我们家可不要。”狠毒的老太太脸上一片嘲讽，“不是我说话难听，你要敢带着这两讨债鬼回去，你爹娘肯定不会接纳，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还有，你前脚回娘家，我后脚就去镇上给你们办离婚，我儿还年轻，有的是婆娘嫁给他。找谁生孩子不是生，凭什么非得找你？”
顾清清听得牙痒痒，好想臭骂这老女人一顿，可这是医院，又是在大晚上，她要跟人闹起来，耽误医生护士休息，人人都得说她吃饱了撑的多管闲事。
江靖远也知道他家清清生气了，握着她的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凑在她耳朵边小声安抚。
“别生气，咱们就当他们是在放屁，你刚生完孩子，生气容易回奶，不气不气。”
顾清清深呼吸几口气，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江靖远的话也没错，那都是人家的事，刚才她还劝江靖远来着，怎么这会儿自己却稳不住了呢。
这产妇也够软弱的，为什么就不能立起来，给孩子一个活命的机会？
回头想想，她也没错，她一个女人，哪儿有能力挣钱养两娃？何况还是发育不完全的病娃。
她要真有能耐，估计也不会嫁给她现在的男人了。
两个孩子生出来有缺陷，养活他们需要很大一笔费用，十万块钱对于他们来说就是天文数字。
这个时候大家都不富裕，十万块钱的确是够多的，就算是顾清清也一时半会儿拿不出来。
产妇不说话，低着头，摸着被打的脸，呆愣愣的。
她男人在一旁逼问：“想好了没有？是要跟我回去还是带着孩子回娘家？”
“我......”产妇再度看向孩子，狠狠心闭上眼睛，对男人说道，“我跟你们回家。”
老太太冷哼：“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没把这两讨债鬼带回我老徐家去。要真带回去了，我老婆子的脸都没地方放。”
男人压低声音问老太太：“妈！咱们什么时候回去？现在就走吗？”
老太太下意识看了眼隔壁床上的顾清清和江靖远，跟她儿子一阵嘀嘀咕咕，男人脸上的表情一惊一乍，最后露出笑容。
“好！咱就这么办。”
他们说话的声音很低，顾清清和江靖远没听见他们说了什么，看他们安静下来，慢慢地睡了过去。
老太太和产妇躺下休息，男人坐在凳子上打盹，夜深人静的，整个医院都很安静，听不到一点声音。
凌晨四点多钟，老太太将产妇喊了起来，没说话，让她穿好衣服。接着让男人起来，背着产妇，蹑手蹑脚地往外走。
老太太自己则是拿起一旁带来的东西，跟着做贼似的离开了病房。
男人背着人，快速通过医院的长长走廊，老太太随后跟着。产妇回头看着病房，泪水模糊了眼睛。
她的孩子被遗弃了，他们肯定活不了。都是她没用，没能让他们在她的肚子里健康成长。
如果他们生出来无病无灾，男人和婆婆一定不会丢下不管，还得夸她有能耐，生下了双胞胎。
偏偏他们身体不康健，遭到了嫌弃，等于白来这世上走一回。
她再不舍，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完全没有办法阻止这一切发生。
老太太的计划很成功，母子三人快速出了医院大门，消失在刚刚泛起的朦胧晨曦中。
顾清清不知道睡了多久，孩子哼哼唧唧闹了起来，她起身喂奶，抬头看过去，发现那边病床上的产妇和老太太，男人都不见了。
他们的东西也拿走了，只留下两个刚出生的孩子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