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宫当天,姐妹二人皆被打扮得优雅端庄。
齐婉再三叮嘱他们守规矩,沈心凝挽着齐婉的手卖乖:“母亲,女儿知晓。”
齐婉特意喊着沈暮摇叮嘱:“你没进过宫,就跟在你妹妹身后学着点,谨言慎行莫要得罪贵人。”
沈暮摇嘴角弯弯:“母亲又怎知妹妹不会犯错?”
齐婉立马垮脸。
沈暮摇懒得听她啰嗦,转身就上了辆马车。
今日入宫,二人需同乘一辆马车,沈心凝只能跟来。
见沈暮摇一身行头价值不菲,沈心凝又开始拈酸:“姐姐今日打扮甚是美艳,妹妹不及半分。”
沈暮摇撇头,把她从下往上打量一遍:“的确。”
“……”该死的沈暮摇,竟连装都不装了。
沈暮摇低声哼笑,右手有意地转动左手腕间的玉镯子:“殿下送的礼物果然非同一般,这镯子冬暖夏凉,真是佳品。”
沈心凝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差点控制不住面部表情。
这摆明了在跟她炫耀!
沈心凝摸到随身携带的锦袋,里面装着那支寓意不凡的金簪。
皇后娘娘叫她们二人进宫,若是让娘娘看见沈暮摇戴着太子送的手镯,保不准会因此选择沈暮摇。
剩下这支金簪就是她的筹码,毕竟往年皇后一直都说,要她嫁给太子。
“宫门到了,二位姑娘请下车。”
马车停下,坤宁宫的公公亲自来迎。
沈暮摇先行下车,沈心凝心一横,打开锦袋将金簪插入发间。
进入宫门,沈心凝仗着曾经进宫的经历跟主管太监打探消息,宫里的都是人精,句句都回,句句没有重点。
坤宁宫二人行至殿中,朝主座上的皇后行跪拜礼,异口同声道:“臣女参见皇后娘娘,恭请娘娘圣安。”
皇后居高临下打量二人,她们埋着头,沈心凝头上那支金簪瞧着有几分眼熟。
“起来吧,上前说话。”
二人起身向前,待沈暮摇走近,皇后看清那张脸,眼里明显闪过惊讶。
听闻沈心凝被誉为第一美人,如今一对比,分明姐姐的容颜更为出色。
不过,选太子妃不能只看脸。
“这位便是沈大小姐?”
“回娘娘,臣女正是沈家女儿慕揺。”
“名字不错。”见她礼仪周全,皇后还算满意,“听说你先前流落在外,可识得字?看过书?”
“女戒女训,四书五经皆有涉及。”本朝推崇学识,男女皆可入学堂,有才学的女子更是令人欣赏。
皇后口头上试探了几句,接下来就要看她们展示真功夫:“本宫近日见御花园莲花盛开,想请画师将此景入画。”
老嬷嬷配合道:“娘娘,您可还记得沈二小姐擅画。”
“本宫想起来了。”皇后端着一脸笑,“你们二人可愿替本宫作一幅画?”
这是要看两人的画技。
众人移步御花园,沈暮摇抬手作画,自然露出腕间的玉镯。
皇后惊诧:“沈暮摇,你且过来。”
沈暮摇立即停下受伤的动作,莲步轻移,来到凉亭之中:“娘娘。”
皇后紧盯着她:“你手上这镯子是?”
“回娘娘话,这是殿下前日赐予臣女的生辰礼。”
“皇儿竟将镯子送给你。”
“娘娘,可是有何不妥?”
“你可知,这镯子是本宫留给未来太子妃的。”
“臣女惶恐。”沈暮摇立即跪下,“臣女并不知晓其中含义,这就摘下来。”
皇后没有出声,任凭她勒红了手将玉镯脱下。
见状,沈心凝内心一慌。事情发展跟她想象中不一样,幸好无人发现她头上那根金簪,沈心凝趁众人不注意,悄悄把金簪拔下来。
金簪有巴掌长,此刻不宜好好放置,只能顺手藏进衣袖。
“啪嗒”一声,金簪掉落在地,沈心凝想要捡起已经来不及。
老嬷嬷捡来递到皇后面前,皇后仔细端详,瞬间变了脸。目光扫过心虚的沈心凝,皇后便什么都懂了。
御赐给未来太子妃之物从沈心凝身上掉下来,皇后顿时黑了脸:“沈心凝僭越犯上,掌嘴二十。”
“娘娘,臣女无心之失,请娘娘恕罪。”
“无心之失?陛下将这金凤簪赐予未来太子妃,你是何身份,也敢将此物佩戴在身上!”方才在坤宁宫只觉得眼熟,细看才想起来此为何物。
她可以让沈家女做太子妃,但不能容许沈家女这般急不可耐往上爬的行为。
上位者习惯掌控,不允许底下人生出贪念。
沈心凝慌乱摇头:“娘娘,姐姐也佩戴了您赐予太子妃之物?为何只罚臣女一人?”
皇后微眯起眼:“还敢顶嘴?去外边跪着。”
直到宫人将她拖出去,沈心凝才真正意识到皇权之怒。
沈暮摇微微瞥眼,仍跪在原地不敢乱动。
皇后气过了,才把注意力移回她身上:“你可知我为何罚她不罚你?”
沈暮摇此刻唯有装傻:“臣女愚蠢,求娘娘赐教。”
皇后观她半晌,沉吟道:“沈大小姐是个聪明的。”
比起投机取巧,上位者更想要的是服从,就像沈暮摇这样,不多问,不冒进。
御花园内,掌掴之声有序响起,默数二十才停止。
沈心凝瘫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
有一玄色身影踏进凉亭,宫人纷纷行礼:“太子殿下圣安。”
“皇儿来了。”看见儿子,皇后的脸色逐渐柔和。
谢宴舟手持水墨折扇,见摆在石桌上的玉镯,笑意不达眼底:“何事让母后动怒?”
皇后一手搭在石桌上:“有人僭越犯上,竟敢私自佩戴赐予未来太子妃之物。”
谢宴舟轻摇折扇:“这玉镯是儿臣送给沈大小姐的生辰礼,不算僭越。”
“本宫何时说过,僭越者是沈大小姐?”皇后眼底流露出笑意,“起来吧。”
“谢娘娘。”刚才跪太久,沈暮摇起身时微晃,一把折扇托住她的手臂。
沈暮摇抬眸,撞进男人双深邃如幽潭的眼。
谢宴舟沉默时气势依然逼人:“孤上次说过的话,沈小姐可是忘了?”
沈暮摇抿唇:“不曾。”
“既如此……”谢宴舟拿起玉镯,当着众人的面,轻柔缓慢地推进她腕间,“没有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