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你们应该知道是谁了。”
老道神秘一笑,有一种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感觉。
夙老头神情恍惚。
他清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催促孙翠花:“孙氏,你去,哭也好,下跪也好,务必给我把老二一家子给请回来,你就跟他们说,阿爷以后肯定对他们好,保证比对沣儿还好!”
早知道是这样,他当初就该对老二家的孩子好些。
好在,现在也不迟。
只要人还在村里,就不是事。
哪家不闹事?闹一闹,差不多就行了,再闹下去就是他们不像话了。
他们现在被他赶去住山脚下的茅草屋,住不好,吃不好。
让孙氏舍下这张老脸去请,应该还是很有可能把人请回来的。
“我不去。”
孙翠花不情愿,“我哪次去不是被打被踹?人家有王爷撑腰,哪里还会愿意回来?你是不知道,王大英昨儿去村里拉了好些人,说要去帮那死丫头盖房!
她们现在鸡翅硬着呢,我就是真的去跪去求又能如何?那死丫头油盐不进,去了也是白去,老二一家就没一个好东西,全都是不肖子孙,我真恨不得当初掐死他们在襁褓里!”
老头子就知道让她去扛事。
上回沣孙子也让她去,说好马上带人来,结果她差点没命了也没看到人过来。
回家看到白花花的后背跟胸腹伤得那么重,她连带着沣儿都生了一天闷气。
活了一辈子了,人眼看着就要满头白发了,她怎么着也得为自己着想一回。
“要去你自己去,我不去,你不要命我还要命,要惊扰了那位齐王爷,全家都得玩完。”
夙老头一听,沉默了。
孙氏说话难听了些,却也在理。
分家没几天,就把人请回来,他面子也不好搁。
既然这夙弘是大福运之人,他今年也才十岁,倒不如把他带在身边。
他亲自管教,多给点好甜头,就不信那孩子教不好,不顺着他们这边。
他推了推孙氏,“你去把夙弘一个抱回来就成,老二家的,最大也就陌孙,才十七岁,都没及冠,他们家一个大人都没有,没必要让孩子跟着他们受苦。”
孙翠花听出了他的意思。
她心里合计了一下,觉得也行。
不用硬刚,偷偷把人抱来,对外还可以说是舍不得小孙子在茅草屋那边受苦。
到时候把里正叫来住几天,她不信夙笙敢当着里正的面乱来。
齐王身份再大,地位再高,也不能管人家家事吧?
“那也行,回头我慧芳……”孙翠花都已经打算应下,就听到白胡子老道变着脸色说,“晚了!”
他叹了口气,摇摇头,“厄运太强大,如今就是那福运之人回来也晚了,更何况,那福运之人本身就代替那阴年之人受过了很多,自身福运被削,回来压不住了。”
房间里飘着几缕死气。
到现在夙大敬都还不敢相信自己最有出息的儿子是丧门星。
他魂不守舍地站着,像石化了那般。
耳边响起老道的声音:“贫道观你们身上都有几丝灰色气息,再这样下去,恐怕你们也难逃这一劫。”
夙大敬猛然惊醒,“你的意思是接下来会轮到我们出事了?”
“这可怎么办啊!”孙翠花跪下,哭得人心烦:“仙师,你快想想办法,我们还不能死,我还没有看到儿媳给我继续生小小孙子,我还等着看我家鸢孙女出嫁呢。”
“道长,恳请你,一定要帮我们渡过难关啊!”夙老头神情一慌,也差点跪下了。
老道扶起他半跪的身体,“难,我原以为会很容易,进来才发现,唉,为今之计,只能将那丧门星驱族除名。”
闻言,夙大敬摆手拒绝。
“不行,这不行,沣儿还要科举的。”
他就剩下这么一个儿子了。
“除名并不会影响科举。”白胡子老道没想到这些人啥也不懂。
他科普道:“凡是大青国的良民,都是可以参与科举的,除名或许会影响他的名声,但并不会耽误他入仕,能不能真正地出人头地,还须皇上亲自定夺。”
夙老头听进去了,眼神制止准备想要反驳的夙大敬。
“道长,是不是这样我们就可以化解这个劫难了?”
如果是,那他还非得把沣儿除名不可了。
反正是他孙子,大不了瞒着他先除名,然后给够银子,让沣孙自己出去住。
等他功成名就回来,他一样是他亲孙子,也照样得孝敬他。
夙老头想得很好,甚至没觉得自己这样有什么不对。
遗憾的是,道长摇头了。
“唉,即便是除名,也不能完全躲过去,你们身上沾有他的黑气和霉运,除名只能让你们不会有生命威胁,接下来,你们可能会霉运缠身,各种小病大病。”
道长假装掐指一算,“如今你们只有三五年的生命了,除非。”
他停顿下来,没有说下去。
等大家着急了,他才贴了个黄符在额头,并借机丢了颗东西进嘴,用一边的下牙抵住。
“将源头消灭,他一死,你们身上的气息追寻不到源主,自然会慢慢消亡,而你们也将获得新生!”
话音刚落,他嘴里吐出一口血。
“天机不可泄露,贫道言尽于此。”
他弯着腰,捂着胸口,“天谴要来了,贫道得先走一步了。”
天上轰隆轰隆几声,吓得老道神情苍白。
他虽是半吊子,却也知道因果报应。
他如今胡说八道,让人去对自己亲人下手,何尝不是一种罪孽。
白胡子老道匆匆离开。
留下众人呆呆看着地上的血迹。
雷声响起,本来都还不愿意相信的夙老头,神情顿时晦涩难懂。
他沉声道:“大敬,你和慧芳还年轻,以后还可以再要个孩子。”
一句话,惊得所有人大张开口。
包括夙子沣。
【啧啧啧,真是心狠。】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你好好想想。】
系统的声音拉回了夙子沣的思绪。
他放下捂嘴的手,一点点紧握成拳头。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怪我了。]
他起身顶着风雨回到屋子。
过了一会儿,夙子鸢也直起蹲到麻木的双腿。
她环顾四周,悄悄从另外一个角落出来。
这个家,不能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