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
“我会走,不用你催!”忍着腿上的痛意,安然慢悠悠地用一只手撑着地面,抬起身子,还没直起半条腿,整个人就被那侍卫提了起来,“走吧,别让公主等急了!”
“你?你说什么?!”安然有些不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反问了一遍,心中再次慌了起来。
“公主说,要是让你走得太轻松了,她的心情会很不好。王爷,也同意了。”侍卫面无表情地诉说着事实。
安然的心再次被扒开,鲜血淋漓。直到被人压着跪在东皇彩衣的面前时,她还没有缓过神来。
东皇彩衣看着矮了自己半个身子的安然,脸上满是嘲讽,眼中露出一丝嫌恶,“来,跟本宫说说,你前些日子得了王爷的帮忙,心里很得意吧。是不是还在心里编排本宫没有你的魅力大?”
安然早就认清了形势,死了心,这会儿,更是不愿意多说一句话。只是,她的这一态度更加激怒了东皇彩衣。
高傲的身姿站定在安然面前,带着兰蔻的指甲挑起安然的脸,“听说,你也喜欢剜人眼睛,不如,今日,本宫就先剜了你这双会勾人的招子如何?”
看着嗜血的东皇彩衣,安然身子一抖,恐惧地想要往后退去,可是双肩却被人紧紧摁住,动弹不得,那错了位的肩骨,更是痛得让她觉得还不如昏死过去的好,豆大的汗珠也密集地聚在额头上,脑门上。
“怎么,怕了?”东皇彩衣见她如此,心情又好上一份。
“公主,不知,有句话当讲不当讲?”
“你说。”摸了摸兰蔻,然后瞥了眼安然。
“公主,男人都是喜欢单纯善良的女人,尤其是王爷那样的男人。就好比,茹娘。所以,公主要是想要抓住王爷的心,切不可因为安然,脏了您的手。”
东皇彩衣听安然这么一说,顿了下手中的动作,“那你为何又那样做?难道你就不想得到司马谨的宠爱?”
“呵,正是因为安然先前太自大了,才会有今日这一遭。若是公主今日铁了心要安然的这双眼睛,安然也没有办法。只是,日后若是让王爷看见了,只会让他怜惜。你知道的,王爷一向对温和,服软的女人尤其爱怜。”
安然的话,加上脸上的苦涩,让东皇彩衣不得不信,挥了挥手,“算了,你的这对招子,本宫要了也没用,不如,划了你这张脸蛋吧。”说着,东皇彩衣便抓起放在一旁的簪子,一步步靠近安然,最终停在她的脸前。
安然瞪大眼睛,无法躲避,看着簪子的尖头,心中升起阵阵恐惧,但是知道这一遭肯定躲不过去,索性抿紧了唇,不发声。沉默并不代表不害怕,看着越来越近的簪子,安然只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快要停止了。
手起簪落,安然白皙的脸蛋上崩出细小的红色血珠子,一条狰狞的伤口就这样斜斜地出现在安然的左脸上。嘴唇被咬出血,眼泪滑落,和血珠子融合在一起,变成血水,滚落颈边,看上去就像流出来的血泪。
“呵呵,这样,以后,王爷应该瞧不上你了!”东皇彩衣看着眼神已经空洞的安然,唇角的得意一点也不加掩饰,“扔出去!”
“是!”
等到安然回过神来时,整个人已经趴在了大街上,大雨滂沱而下,老天爷好像也在跟她开玩笑。头发,衣服全部黏在身上,错位的肩骨,此时已经过了麻痹的感觉,安然低低地呻吟着,雨水从任何可以灌进的地方钻进衣服里,透心凉。
转了个身,闭上眼睛,任由大雨敲打着自己的面庞,那划出来的口子,她能清楚地感觉到痛意。可是,她却好像受虐不够,主动用左脸迎上雨水,为自己的愚蠢,为自己给百里家带来的厄运感到愧疚,难安。
等到安然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是三日之后。艰难地睁开眼皮,屋子里,床前围了一堆人。或站或坐,都呆在一边,视线一动不动地盯着床上的她。半夏看见安然的动作,“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小姐,你可醒了,呜呜,半夏还以为,还以为,呜呜,小姐,你吓死奴婢了。啊啊,啊啊。”一边哭,一边说,嘴巴张得老大,鼻子时不时地擤一下,就像个受伤的孩子。
“小姐。”丹芎那么一个冷情的人,如今也红了眼眶。
“小姐可有什么想要吃的?奴婢这就去给你做。”半夏擦了眼泪,可还是收不住伤心,大喘着气儿问道。
可能躺的时间太长,安然只觉得脑袋疼。闭上眼睛,回忆了一下自己断片儿的记忆,她还清晰地记得自己脸颊被雨点打得生疼的痛意。想要动一动身子,肩膀处却被裹了起来。安然这才想起自己这个肩骨错位了,看样子应该是接好了。
“小姐,你先别乱动,大夫说过,小姐你的伤需要静养。而且,这几****一直发着高烧,伤口也好不了。”丹芎站在一边,心疼地帮安然把掉落下来的背子又往上拉了拉。
“就是就是,小姐脸上的伤竟然还带着毒,要不是。。。”半夏嘴快,话说到一半却被丹芎严肃地打断。
瞪了她一眼,然后又缓了神色,对安然解释道,“要不是因为大夫医术高超,否则小姐现在得中毒了。”
看了眼半夏有些遮掩的神色,还有丹芎一脸坦荡荡的样子,安然也无暇多想,声音很沙哑,差点发不出声来,“祖父呢?”
“呜呜,呜呜。”安然的话音刚落,人群后面,安柔低低地哭着,一双眼睛早就红得跟兔子一样,现在一听到安然的问话,更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安然一急,忙掀开背下想要下床,只是双脚一沾地,立马头晕眼花,眼前一片黑,就要晕过去,丹芎眼疾手快地赶紧扶住她,坐在床板上,休息着。半夏也端着半杯温水递给安然,有气无力地接过喝了一口,这才稍微缓了下来。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别光顾着哭。”说完这句话,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又深深地吸了几口气,缓了一下自己。
“祖父,祖父在姐姐回来的第二日,就接圣旨出师边疆了。呜呜,姐姐,你说,祖父那么大年纪了,朝廷那么多将军,为何还要拍祖父过去?”
“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要不是因为我,祖父也不会走到这一步。”安然也痛苦地闭上眼睛。司马谨向来行事果断,肯在她身上费这番功夫,无非就是不想撕破脸,没成想,最后还是同样的结果。
“不,不是姐姐的错。这,怎么能归咎到姐姐身上?”安柔立马反驳。
“你不懂,也罢。不要哭了,祖父走了,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和明玉有事的。咳咳,咳咳。”说了会儿话,后脑勺已经开始疼起来,这身子现在真是虚的可以。
“呜呜,呜呜,呜呜。”说到这事,安柔哭得更加厉害起来,安然听在耳朵里有些烦,可是却也没有力气阻止她。
“小姐,明玉少爷出事了。”丹芎即时替安然解了疑惑。
“你说什么?”此时,安然再也顾不上自己的身体了,抓住丹芎的手腕子,急切地征求事实真相。
丹芎想了想,与其让她以后知道愧疚还不如现在告诉了她。
“明玉少爷昨日和明英少爷一起出去就学,可是在半路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据明英少爷讲,因为明玉少爷不想去学堂,所以就拉着他去小酒馆儿听曲儿。”
“结果,看上了里面唱曲的姑娘,然后把人家姑娘强迫了,随后又害怕她告发自己,遂杀了她。现在,县老爷已经把明玉少爷抓起来了。”
“明玉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安柔站在丹芎的身后,擦了把眼泪,“明玉虽然从小犯浑,可是,这种事情,他是绝对不会干的,姐姐,你要相信我,更要相信明玉。”为了百里明玉,也难为她一下子说了这么多的话。
安然苍白的嘴唇干裂着,微微一笑,“我怎么会不相信自己的弟弟,他正如你所说,即使犯浑,但也绝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但是,明玉又是怎么被抓的?难道当场还有其他人?”
“那姑娘死的时候,正巧有路人经过,然后看到了明玉和明英,明玉就主动自首了。”
“也就是说,当时明英也在,是吗?”安然很快捕捉到话里的关键点。
“对。”丹芎看了眼安然,知道她想要听到的答案。
“那人证是亲眼看见明玉杀人的吗?”
“不是,据说当时被人发现,明英吓得躲在墙角,明玉自己自首的。”
“丹芎,你先扶我起来,我去牢里看看他。”知道以百里家现在的状况,恐怕人走茶凉,难啊。
安然猜的果然没错,安柔有些为难,“姐姐,没用的。柳姐姐本来知道你发生了事情,就想要来看你的,谁知道又出了明玉这事,她现在正和东方哥哥在外面奔波呢,到现在衙门也一直没肯松口,呜呜,哪怕让我们进去看一眼也好啊。”安柔说着说着,又开始伤心地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