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焱冷哼一声,这才又慢慢道,“二夫人刚才所说,想必也是大家的疑虑所在。不过,据我所知,能编出空城计这一招的安然大小姐,想来也是熟读兵书吧。有的时候,我们一贯的思维会给我们定向,出其不意,也能取得同样的成效,为何不试试革新?”
“再者,刚刚我听李公公讲,你们是打算分家?”好奇地望向面前的几人,颇有种要帮忙的样子。
“你们!哎。”老夫人悲从心来,老泪纵横,模糊了视线,看上去十分可怜。
“罢了,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我和老爷这是碍着你们的道儿了,分吧分吧!早分早好,省得我见天儿地看见你们闹腾,我经不起你们这样折腾了。老爷啊,老爷,你为何不把我一起带走啊?你留我一人在世上惹人嫌弃吗?老爷!老爷!”
老夫人哭着哭着,就跪到了百里淳的面前。推搡着面前一动不动地人,满目荒凉,哭得撕心裂肺。“走的时候,你是怎么答应我的?你说说,你倒是起来跟我说说啊!你不是说没有事情,没有危险的吗?为什么现在却要躺在这里,百里淳,你倒是起来啊!”
安然看着心中不忍,也跟着跪了下来,搀扶着老夫人,“祖母,对不起,对不起。都是安然不好,以后,再也不提分家这事了!祖母,你别太伤心了,注意身子。”
“你走开!你们一个两个,今日,我遂了你们的心意!”用力推开安然,“百里淳,我这就下来陪你!活了这么些年,够了!黄泉路上,你也别想撇开我!”说着就要往棺材板上碰去。
安然和百里关山皆是吓了一跳,忙扑过去一把抱住,“祖母,你别这样!祖母!”安然的心肠没有硬到那个地步,看着满头白发的老夫人,有再多的想法和委屈也得咽下去,“祖母,安然答应你,不分,不分!”
坐在地上,丝毫没有了当家主母的风范,被安然紧紧拽着,“我知道你这丫头,性子要强。从舍不得自己吃半点亏,总归是要在别的地方找补回来的。我老婆子也不是逼你,这家不能散,不能散啊。老头子刚走,我这后脚家就散了,让我怎么去地下跟他见面啊?”
“我也不会委屈了你,老二家的,你这些年做的那些事儿,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这么算了。现在我也不要你补了,当着几位王爷的面儿,我老婆子允诺,分家的时候,你们的份儿从里面扣。”
“娘!”二夫人一急,也忙跪了过来,还拉扯着一直窝在一边的百里琳琳。百里琳琳心里十分不情愿,也不敢抬头看棺材里面的百里淳,眼观鼻,鼻观心。倒是百里明英没有再犯什么事儿,估计是被安然之前吓过一次,不敢再轻易露脸。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扫了眼二夫人,气势还在,揪着安然和百里关山的力道,起了身,接过丫鬟递过来的帕子,整理下仪容,复又接着道。
“我不会偏私的。现在既然还没有分家,有银子进账了,肯定就是大家的。所以,安然呐,你外面的那几家铺子,是不是也该上交了?现在把这账和以后怎么分的说清楚,省的你们天天闹心!”
扶着老夫人的手一顿,抿了下唇,“祖母,安然哪里有什么产业?只是先前和几位姐姐趣味相投,所以才过去帮忙而已。至于祖母您说的进账,根本没有这一回事。倒是奶娘那边,因为帮了绣坊不少活计,绣坊给发了工钱,可是祖母,奶娘的银子不应该和我们的算在一起吧?”
安然的心里早就有了分家的打算,所以没有做好万全之备的话,她是怎么也不敢接过二夫人这个话茬的。
“你骗人!那几家明明就是你的,要不然,为什么她们都要听你的话?还有上次给爹做寿的园子,里面天天人来人往,络绎不绝,歌曲唱戏不断,这些不都是进账吗?你写的本子,难道不是钱?还有他们身上穿的衣服,难道不是你出的主意,这些不是银子?”
二夫人一边说着,一边露出精明算计的模样,她也早打听过了,安然这小蹄子可藏着不少钱呢!这也是她要分家的原因,她不要钱,可是,她要这些铺子的一半!那以后,就可以坐着收钱了!
挑了下眉眼,倒也不差,“是吗?二婶可真是用心良苦。”听出安然话里的讽刺,二夫人并不当一回事。
走至司马谨面前,盈盈一笑,刚刚落过泪,睫毛上还沾着些许湿气,“王爷,您何不帮安然证明一下,这百里绣坊和自在园是谁的?”
话里的矛头直指司马谨,司马家的兄弟几人都纷纷转头看向他。司马谨冷了脸色,这是打算把他推出去当出头鸟使呢!只是,安然,你明明知道我一直隐在暗处,现在却要拉我浮出水面,是何用意?
冷笑一声,“是吗?自在园是本王的不错,可是,生意上往来,本王倒还真不知道了呢!大家都知道的,本王一向喜欢玩乐,对于这些事情不甚上心,安然,不妨,你也说给本王听听!”
接受到司马谨投来的目光,调皮地眨了下眼睛,“呀,我倒是忘了。自在园当初的确是安然问王爷借了的,可是,这里面的生意,还有绣坊,可都是人家宋旻宋掌柜的呢!二婶,人家的产业,你也打主意,这可不是个好习惯!”
“你!你胡说!”
“胡说?不,不,我可不是胡说!不如这样吧,几家二婶怀疑的铺子不如就请他们当家拿着契约房产什么的过来,我们一起见证?”
二夫人本还觉得安然又是在使什么诡计,可是看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却又觉得挺像她说的那么回事的。有点失去了主意,余光瞟向一边的儿女,百里明英悄悄点了点头。
“那就还要麻烦几位王爷稍等了。”
“好说!本王也想着做一次见证呢!而且,本王与安然小姐倒也颇有渊源。安然小姐的才情,本王甚是仰慕,不如做我府上的入幕之宾?”诚意相邀,司马焱是目前大势之争中最没有威胁力的人,所以他才敢说这话。
“哼,早说二弟也有此意,现在一看果然如此。”司马昂有些不屑,可是又顾忌到李公公站在一旁,稍微收敛了一点。
“不,大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本王呢,一向对于政治上面没有多大的兴趣,这到和安然小姐差不离,想来定是有很多共同话题。再者,安然小姐不是不愿意嫁与四弟吗?父皇向来疼我,四弟,圣旨虽不可违,可是,你既已娶了公主,又有茹娘常伴,不如你我兄弟二人同去求了如何?”
论脸皮厚,司马家的人也首屈一指。司马焱很是没有自觉地要司马谨让人。
“二哥,四弟还真是不忍心让你的希望落空。不过,可惜的是,刚刚安然可是跟本王说过了,想为百里将军守孝,三年之内不会嫁人。二哥想的话,三年之后再说吧。祭拜之事已经结束,本王还有事,就不多打扰了,明玉,你留下吧,事毕即归。”
“王爷,明玉,不留下了。”忍着心里深深的伤痛,拒绝了司马谨的好意。
安然再次将自己的目光落向百里明玉,不知道他隐藏着什么,可是却感觉到巨大的无奈与伤感。走到他的身边,轻轻抱住他,撒娇似的,“好好照顾自己,不用担心我和二妹。”
明玉极力忍住内心的颤抖,用力地点点头。
“去吧,去做你一切想做的事情,大姐知道,你一定想清楚了。从来,你都是个有想法的孩子,只是很单纯。你放心,有我在。”拍拍明玉的肩头,安慰他。
“我知道了。”简而又短的答句,实在没什么好说的。
“明玉,二姐,二姐也一定会很好的。”安柔鼓足勇气,她也不想成为明玉的负担。
沉默了一下,明玉来到老夫人面前,行了标准的大礼,“祖母保重。”
老夫人本来就对大房的几人无感,可是看见明玉这样,也是抬了下眼皮,摆摆手,示意他安心离开。
跟在司马谨身后,只是在离开之前,司马谨又回头望了眼安然,深邃的眸子看不出异样,内力传音,“本王的人情,只能还与本王。至于如何还,那就拿你的身体来偿还吧。你与小七的人情,你以后自与她讨!”
安然忙看向司马谨,可是人已走远。按下心头的疑惑,司马谨,我要是再不稍稍做点什么的话,恐怕就真的要输给你的野心了吧。
“嗨,回神啦!我四弟就那么好看?其实,我也长得不错的!不如,你看看我如何?”司马焱朝着安然开起了玩笑。
“二哥!今天的事情已经够多够乱的了,能不能不要再说出这些话来?!”司马玉再好的脾气,脸上也出现了愠色。他从方才就静立一旁,可是,这些人为何都不当回事般,只计较自己的利益得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