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没有睡多久,便听到外面有人走动的声音,知道是丹芎进来了。翻了个身,眼睛闭着,眼珠子打着转,一只脚露在被子外面,双腿夹着被子,开始像泥鳅一样滚动起来。
丹芎手中端着洗脸水,看见正在床上烙烧饼的安然,轻笑着,“小姐,太阳都晒屁股了,该起了。”
“哪里就晒屁股了,我这屁股在裤子里呆着呢!”安然依旧闭着眼睛,嘴里回答着丹芎的话,脸颊又在被子上面蹭了蹭,想要继续去会周公。
“小姐,昨儿晚上没有洗漱,不打算今日沐浴一下吗?”昨晚上,丹芎本来看完半夏,就准备过来汇报一下的,可是正好看见司马谨进了屋子,她便又回去了。直到后半夜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这才确定王爷是离开了。
“就这么脏着睡,司马谨说的!”
“呵呵,王爷倒是为小姐的懒,找了一个很好的借口啊!”丹芎被安然的这句话给逗笑,安然的脸闷在被子里,声音有些闷闷的。
“那半夏的事情,奴婢看还是等小姐醒了之后再说吧。”
“哎,不行!”一个鲤鱼打挺,安然赶紧丢下揉成一团的被子,下了床。“你怎么不早说,我这就去看她。”
丹芎拉住就要出门的安然,“小姐,你看看你现在这样子,还是先洗漱一下吧,要不然半夏没事的,还被你吓出个好歹来。”
“胡说!臭丫头!”骂了句丹芎,安然还是乖乖地听着她的命令,敷衍地洗漱完。
“小姐,半夏没什么大事了。昨儿个回来不久就醒了过来,都是些皮肉伤,还好没有伤到内脏。不过,她爹娘都吓坏了,奴婢也早就安排了让他们这两日先休息着,也好照看照看半夏。”
二人一边走着,丹芎一边给安然说明情况,也好得她再瞎操心。
“嗯,那就好。”
来到半夏房间,果真,她爹娘都在。因为受了伤,半夏大伤元气,精神不是太好。睡在床上的样子,看上去休息得不太好。嘴唇也是干干的,起了皮。
安然没打算吵醒她,轻手轻脚地掀起被子,细细地问,“我给的药用了吗?”
“用了。奴婢去看她的时候,上好药之后,奴婢就给她抹上了,小姐放心。”知道安然忧心,丹芎慢慢地给她解释,“主要是这伤口太大,皮开肉绽的,要彻底恢复的话,恐怕也得花上些时日。”
“嗯。”给半夏放下被子,她却醒了。
“是我吵到你了,你继续睡。不要担心,我一定会尽快让你好起来的,保证不会留下伤疤。”
半夏半趴着,眼皮抬动一下似乎都很累,感觉到阳关有些刺眼,又迅速眯上眼睛。察觉到她的小动作,安然贴心地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外面的阳光。“丹芎,去拿个帘子来,在那扇窗户上安上。”
“小姐,不用了。奴婢,不碍事的。”说句话都艰难。这个时候,半夏的爹娘也走到床边,“小姐,这些都是我们做下人应该的,小姐不必太过担心。”
虽然话这这么讲没错,可是,安然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过敏感了,怎么听出了一股子怪责的味道。不过想想,也是应该的,人家女儿好好儿地出去,却是半死不活的回来,放在哪个爹妈身上,都是要有怨言的。
“这件事情都是我不好,你们放心,我不会让半夏白白挨顿打的!”
“小姐的好意我们心领了,我们都是些平凡的人,哪里能够跟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去计较什么。出了这种事情,就是我们该的,我们的命。小姐快别再说其他的话了。”
“婶子,当时那种情况,小姐也是没有办法的。幸亏是小姐自己动的手,否则,要是让宫里的那些侍卫过来打,恐怕你们就再也见不到半夏了。”丹芎也察觉到了一丝不一样的味道,赶紧帮忙解释。
“那宫里的娘娘妃子为什么要打半夏?她只不过是个登不上台面的小丫鬟,为什么独独挑了她出来打?”
“那是因为。。。”
“好了,不要说了。”拦住丹芎,“是我的错,我不该疏忽的,总以为有我在,她们至少应该是安全的,没有想到还是发生了这种事情。”这种时候,多说无益,越解释越会让人觉得你在掩饰,在推脱责任。
“娘,你别再说了!”半夏一半一半听了几句,心里着急,可是奈何却又起不了身。哑着嗓子。
“娘,那还不是因为俞妃娘娘看小姐不顺眼,可是又挑不了小姐的错处,这才拿我撒气的!小姐之前脸上受伤,都没用王爷送的东西,这次为了我,竟然去求了来。娘,你别再说这种让人寒心的话了。”
半夏手中握着那小只天香膏,嗅了下鼻涕,“小姐,奴婢一定尽快好起来的,小姐不必担心。奴婢只希望小姐好,不用为了奴婢去计较太多,否则再让他人不爽,奴婢可就没有屁股来被打了,哈哈。”
半开玩笑,半是认真。带着她独有的天真和爽朗,安然心里窝心,坐到她的床边,握住她的手,“你放心,我不会再鲁莽的。为了你们,我也会小心很多的。”
“那就好,不过,下次,该换丹芎姐姐替小姐受过了。”
“嗯,你这丫头!”丹芎斜了她一眼,“行,没问题。”
“不,下次,谁也不能替我受过。这种事情,我们以后能免则免。”
“小姐,您老都处在这风口漩涡处了,即使您想免,也免不了啊!”丹芎打趣着,“奴婢们,这可是把脑袋都别在裤腰带上,跟着您过日子呢!”
“就你会说!”
半夏的老娘本来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可是看着屋内主仆情深的三人,又不好再说什么。被她老爹拉了出去,抽搭着一根旱烟。半夏的爹虽然话少,可是从昨日看见闺女浑身血淋淋的回来,剩下的半条老命差点没吓掉,一夜之间又添了不少白发。
替半夏掖好被子,“大夫嘱咐过,要你多休息,我就不在这儿打扰你了。你也不用总操心外面的事情,有丹芎在,你尽管放心。”
“嗯,奴婢知道的。丹芎姐姐向来比奴婢聪明。”
“胡说,你们各有各的好,她稳重细心,你大方爽快,你们二人啊,是互补的,都是我的左右手。”
“呵,小姐,你这话要是让白术这丫头听到,指不定怎样闹心呢!她可是小姐第一个收的丫鬟啊,竟然还没我们俩分量重。”
“就是就是,小姐可不准偏心。奴婢还想着什么时候求求白术姐姐,教教奴婢拳脚功夫,省得下次再被人摁着打。”
“怎的!你难不成下次想和俞妃娘娘或者侍卫对打?!”丹芎的一句话逗得大家都乐了起来,半夏笑得扯到自己的神经,又低呼痛。
“她可不是我第一个收的奴婢。”
“不是她,难道是丁香吗?”丁香没有进过府,所以她们对她还不是太熟识。
“对,是丁香。”
“对,对,我想起来了。之前奴婢曾经好奇问过她,为何会与小姐相识,听她说小姐好像当时用高超的口技从歹人的手中救了她。”
“口技?什么口技?”这么一说,丹芎也好奇了。
“骗人的把戏,就是简单变换声音,让那人以为是官老爷来了。所以,也没什么。”安然觉得,这是一件比较丢人的事情,想想当初的自己还真是幼稚。要是那人稍微聪明一些的话,她岂不是就要暴露了。
“不说了,不说了。赶紧睡!嗯,好好休息!”把半夏的脑袋往里一转,给她盖好被子,这一刻,安然觉得自己有当霸道总裁的潜质。
离了房间,丹芎这才又问,“小姐,你是打算让丁香一直留在外面吗?”
“没有。等到蔬菜大棚弄好了,她再找出几个可以手把手教的徒儿出师之后,再过来和我们一起。”
“其实,奴婢有时候还是挺羡慕她的。”丹芎的脸上带着憧憬。
“怎么说?”停下脚步,不是很理解。
“你看啊,她本身就很单纯,先有柳姑娘护着她,即使在清风坊,她也没吃过亏。随后又遇到小姐,您还教了她一样能养活自己的手艺。虽然是干活儿,累了些,但是不用像我们这样,天天动脑子,斗来斗去的,劳心费神。每天最怕的就是说错一句话,让人指出毛病。做错一步路,让人看出笑话!”
“你还怕这些?”安然不是太相信,以她以前的性子,应该是不至于在乎这些的。
“小姐,以前那些,都是奴婢刻意营造出来的,更累。”
“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生活,这些都是自己的选择。既然选择了,那就好好过着。不过,其实,我也挺喜欢那样的日子的。种一亩田地,上面种些菜啊,小苗啊,花啊,瓜果啊。架个秋千,编个花篮,酿杯佳酿,品杯香茗,真的很惬意。”
“小姐,你快别说了,再说下去,奴婢就该忧伤了。”被安然说的心思大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