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孙正抓住了所有的机会,指挥也未出现半点差错,但面对十倍于自己的人数,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所有的计谋显得那般苍白无力。
远程攻击结束后,双方的距离拉的更近了,优势的天平渐渐向宇文毓的方向倾斜。
接下来就是近身肉搏!
冰冷的兵器在日光下,泛着寒冷的幽光,刺得人眼睛生疼。
“吼!”
“杀!”
短兵相接,双方的伤亡人数,开始成倍数的增加。
毫不畏惧的拱卫司士兵满脸血污,眼神里透着决一死战的冲天豪气,手里不停地挥舞着带血的兵刃,大片的兵卒倒毙于横流的血泊之中。
身后又有人举刀而上,厮杀声和金戈交鸣声响彻天地,满目都是尸山血海,令人毛骨悚然。
厮杀持续了几个时辰……
宇文曜在双方开始接触之时,就被身边的死士保护着,朝着曾标军队最薄弱的地方,冲破了包围圈。
这也是他计划好了的,曾标的军队里面,有他的内应,他知道哪里有自己人,可以快速突围。
不明真相的安公公,一直守在营帐外面,站在高高的看台上,时刻关注着前方的战况。
安公公的双眼死死地盯着,人海中身着湛蓝色飞鱼袍的身影,他冲在了最前面,此刻被敌人团团围住,他手起刀落,周身倒下了一片,又补上了一片。
孙正的勇猛吓退了许多敌军,很快,又涌上来更多,机械的杀戮下他体力不支,敌人趁机在他身上留下了,大大小小的十几处伤口。
安公公眼见着他的身体倒下,生死不知。
“陛下!孙指挥使被敌军俘虏了,生死不明!”安公公气喘吁吁的跑回中帐内,急急地禀告道。
营帐内的皇帝皇后,身姿笔直地坐在椅子上,双手紧紧相握,脸上的表情十分严肃,未显出半分的惶恐和害怕。
见状,安公公慌乱的脚步顿了顿,沉稳地走了进来。
“再去探!”皇帝的声音依旧镇定。
“是!”安公公也被这份镇定感染了,步履坚定地走了出去。
而孙正的倒下就像是多米洛骨牌,拱卫司的兵士一个接一个的倒在了血泊中。
厮杀声渐渐减弱,但满地疮痍如人间地狱。
丢盔卸甲的兵卒踉踉跄跄地且战且退,一个个满身血污,污渍斑驳的面孔上透着掩饰不住的慌张神色,血红的眼睛里满是失败后的恐惧,还有一抹对未来的绝望之色。
他们的头发散落,身上的伤口还在隐隐地作痛,喉咙里难以遏制地发出痛苦的呻、吟,浸透鲜血的战甲不停地往地上淌落着血滴,在身后留下一串血腥的印迹。
中野何萧条,千里无人烟。
战斗进行到这一步,已经没有任何悬念。
曾标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喜色,反而心情很是沉重。
他和宇文毓都知道,这是一场必胜的战斗,但没有想到会胜得如此惨烈,躺在地上的,大多是与他出生入死的兄弟。
是他们大意了!
安公公内心满是绝望,跑回中帐的脚步快速且虚浮,双腿像是打了结,绊倒在了一起,身体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他双腿疼痛,一时间爬不起来,就这样爬着进了营帐。
“陛下,外面只能撑住半柱香,敌军就要打过来了!”
皇帝俯视着安公公,没有说话。
“陛下,老奴背着您跑吧!”安公公缓过这阵痛后,勉力站了起来,眼眶含泪。
“陛下,您就和安世走吧,莫要再等了!”皇后也出言劝道。
虽然皇后和安公公心里都明白,皇帝无论如何都不会逃走,这是帝王的君威,也是大齐的颜面。
他们所有的希望,都压在了萧文君一人的身上,虽然渺茫,但也是唯一的支撑。
“朕在这里等着!”皇帝的语气不容拒绝。
“是!”
皇后和安公公齐齐应声。
安公公步履蹒跚地退了出去。
皇帝皇后对视了一眼,竟然露出了一丝微笑,他握着她的手,轻轻拍了拍,回应他的是,被她的柔荑反手紧紧握住。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安公公被宇文毓像拎小鸡仔一样,闯入了中帐,在他的身后,浩浩荡荡涌进来数十人,偌大的帐篷,眨眼间便挤得水泄不通。
众人看见坐在上首稳如泰山的皇帝,都颇有些吃惊!被逼宫后,他什么样的表情都是正常,唯有沉稳是最不正常的!
见状,宇文毓脆弱的自尊心仿佛被刺激到了!他与曾标的反应完全不一样,此刻他更像是历经万难的豪赌之后,险胜了一般,理智崩溃,脸上兴奋得呈现出不正常的红晕。
他四周看了看,整个营帐已经被搬空,只剩下皇帝皇后坐的椅子,以及一张放着茶盏的桌子,显然再也没有敌军藏起来了。
“父皇!儿臣来看您了。”宇文毓拨开人群,得意地朝皇帝走去。
“这就是朕教你的礼数,带着军队和武器来见朕!”皇帝冷着脸,语气中隐隐夹杂着怒气。
“儿臣也是被逼无奈!”宇文毓神色张杨,与说出的话丝毫对不上,“您选的啊,父皇!”
“若不是您选了五弟,拔除了我在户部的势力,又在秋狝上,要他替您赐宴百官,他说出继承皇位的妄言,您都未阻止他,反倒是申饬我!”宇文毓说着说着,面容开始扭曲,神志愈发癫狂。
“您的这些做法,不就是将儿臣一步一步逼上绝路吗?”宇文毓放缓了语气,轻声且阴阳怪气道:“我的侍卫也是被老五设计害死的,您却连个公道都未给我!”
“是啊!您堂堂一国之君,怎么会记得这么个小人物,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他叫刘子杰,是我最忠心的属下!”
“你说完了没有?”皇帝的语气冰冷,但仍然能听出一丝落寞。
闭了闭眼,他从不知道,自己的大儿子对他有如此深的怨气,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没有!”宇文毓突然拔高音调,大吼了出来。
“父皇,你可曾后悔,你看重的儿子,一个都不在你身边,老五呢?事到如今,你还护着他,不让他出来?”说着说着,宇文毓双眼通红,如疯了般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