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汛急报先前是如雪花般飞入乾清宫的御案,如今御书房里的治水政策亦如雪片般发放到各个行省州县,引发巨大反响,朝堂都抖了三抖。
与此同时,中宫领着各宫娘娘,一起筹集物资、钱财,还在文渊坊举行了一场小型的拍卖会,将宫里娘娘暂时用不上的物件登记造册,筹集的款项用来捐赠到各地受灾的百姓。
顿时整个京都的风向变了,为讨好前朝后宫,勋贵世家的后宅也依葫芦画瓢,有钱捐钱,有物捐物,进行得如火如荼。
而处在斗争旋涡中心的宇文曜和宇文臻两兄弟,却是感到疑点重重,皇帝前脚将萧文君轰出乾清宫,后脚就出了治水公文,皇后亦领着众妃嫔募集。
以上这些事,怎么想都有些矛盾。
这也是皇帝和萧文君一早商量好的,虚虚实实,迷雾重重,对方下黑手的时候才会左顾右盼拿不准主意,则更容易露出马脚,被查出来。
端亲王府。
好不容易从大病中活过来的卢婧怡,现在正是春风得意。
皖州行省巡抚正是她的亲舅舅,她的母亲是外祖母未婚前所生的私生女,外祖母为了攀上定远侯府这门亲事,生下孩子后就送到现在的外祖家,多年来再未有联系。
这段畸形的关系,是当年隐密之事,除了当事人外,无人知晓,只是最近卢婧怡嫁给三皇子,三皇子恰好又发际了,才偷偷有了往来。
皖州行省明面上属五皇子管辖,现在却是暗中投靠了三皇子。
被劫走的那一万五千石粮食,正是有了他的背地里的帮助,才会进行得如此顺利。
“殿下,妾身舅舅办的差事,还入的您的眼罢?”卢婧怡捏着嗓子说话,那嗓音柔媚入骨,听得人骨头都酥了三分。
但宇文曜却是感觉一阵恶寒,汗毛都竖了起来,面上不动声色道:“不错,侧妃想要何奖赏,不妨说来听听?”
自从上元节她落水,身子被人看了去后,他总感觉头顶一片青青草原,在府中的时候对她是能避则避,每次她一靠近,就感到无比恶心,浑身不自在。
要是萧文君知道自己为了不弄脏心上人送的手镯,一脚将两人生出嫌隙,只怕会撇撇嘴,嘲弄道:狗男人果然自私薄情。
“妾身子已经大好,想要殿下赐给妾一个孩子。”卢婧怡自是感到了他的冷淡,有了孩子才能拴住男人的心,不要以为自己不知道,这段时间他和自己的妹妹卢湘云走得很近。
那个贱人,出生起就抢了她的身份和锦衣玉食的生活,现在又妄图抢她的男人,做梦!
“本王以为侧妃是识大体的,如今正值多事之秋,本王不宜有子嗣,等过些日子再提吧。”
宇文曜头大如斗,此刻真想一掌将人拍死,要不是她现在还有些用处,卢湘云现在还未有名分,早就将她不声不响的弄死了。
卢婧怡垂下眸子,眼底霎时积满阴霾,顿了顿,继续道。
“妾身听闻萧文君被陛下斥责,赶出京都,那她在京都的产业,是不是可以拿过来,那些铺子可是数一数二的能赚钱。”
宇文曜听完,也有些意动,转念一想,还是摇头否决了,“这件事蹊跷的很,眼下不宜轻举妄动,且抱有你刚才想法的人定不在少数,先观望一阵后再说。”
凡事和萧文君沾边的,他都不想参与,吃的经验教训够多了。目前看似自己身处高位,手底下的人未必有原班人马忠心,而自己好不容易暗中积攒下来的原班势力,能用得上的只剩一个兵部尚书了。
自己的提议再次被否决,卢婧怡生出了些火气,也不捏着嗓子说话了,气呼呼道:“殿下难道是对那萧文君念念不忘?可她身边已经站了个王九渊,他生的那样好看,萧文君肯定选他不选你!”
啪!
宇文曜气得抬手就甩了她一耳光,怒喝道:“知不知道你现在在说什么?如此善妒,成何体统!”
说罢,甩袖离去。
卢婧怡被这一巴掌打懵了,瞬间半边脸红肿了起来,捂着脸满眼都是不可置信,旋即眼底生出浓浓的怨恨,“你许我的正妃之位,到今日还未兑现,是不是等着将那萧文君娶回家?”
就在刚才,她敏锐扑捉到,宇文曜用的词是“善妒”,而不是否认她的质问,这让她如坠冰窟,才这般不管不顾的问出上面那句话。
宇文曜脚步一顿,对下人吩咐道:“侧妃疯了,关在她的院子里,不准再出去一步。”
没有回头,扬长而去。
屋子里的卢婧怡靠着墙根滑坐在地上,脸上满是失望。毕竟她是从南疆杀出一条血路,才走到了今天这个位置,不是一个轻言放弃之人。
很快她就调整好情绪,沉思片刻后心生一计:治不了萧文君,还治不了卢湘云那个贱人吗?
于是对外吩咐道:“派人去卢府请我妹妹过来,本侧妃有要事与她商议。”
看门口守着的侍卫面露难色,踌躇不前,便掏出一锭银子道:“王爷只说不让我出门,没说不让我见外面的人。”
那人拿了钱飞快的离去。
很快卢湘云就过来了,却是不敢进门,她对自己的姐姐也是防备的很,生怕不知不觉中,对方就给自己下了毒,什么时候死都不知。
“站那么远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卢婧怡已尽力收敛情绪,但她身上散发出的怨气,还是有些明显。
“姐姐有话就直说,我站在这里挺好。”卢湘云甚至不敢坐下,更不敢喝茶水。
“宫里募集善款的事,你听说了吗?”卢婧怡不等她回答,自顾自继续道:“其他世家的后宅也都学着宫里,端亲王府自然也不能拉下,可今日殿下恼了我,被禁足在这院里。”
“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妹妹最适合做这事情。做得好了,定然会为殿下博得好名声,殿下自然会关注到你。肥水不流外人田,妹妹可不要再说做姐姐的没有想着你。”
闻言,卢湘云果然眼睛一亮,脱口就想要答应下来。
卢婧怡却是话锋一转,继续道:“不过……若是妹妹能带着这些钱粮,打着殿下的旗号,亲自去一趟江南,只怕会为殿下收获更多的民心。”
见卢湘云面露犹豫,她心底气极,面上不显,赶紧加把火道:“妹妹若是不愿意,那我只能找旁人了。”
“且慢!我不是不愿,只是、只是……”卢湘云神色犹疑,吞吞吐吐。心道:如此得脸的事情,她怎么不自己上?其中肯定有猫腻。
卢婧怡懂了她的意思,这是不相信自己了,便道:“我刚才所言,句句属实,你若是不信,大可以随便找这府里的人问,殿下是不是将我禁足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卢湘云倒是不好推托了,何况她本就想做,于是应承下来。
事后还是十分谨慎的多问了几个下人,确实如卢婧怡所说,殿下与她发生了争论。
她便更加安心了,全部精力都放在去江南的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