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力地转动门把手,瞪大了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里面的一切。
干干净净的盥洗室,什么也没有。
说不清是种什么感觉,或许是失望,更多的是开心,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冲动,一定要将里面的事情看个清楚。
“怎么了?”
身后传来魏沾温柔的声音,伴随着他的脚步声,来到我身边,伸长了脖子往里面探了探,不解地问道。
清浅地笑了笑,回头对他说:“没什么,就是想去厕所,你们继续说,不用管我。”
但我并没有进去,而是回头看着他俩,以免出什么问题,照魏沾的脾气,抄家伙干掉高蕊也不是不可以的,而高蕊则是一脸高傲,不屑于跟他多说。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她变成这个样子,我只是替赵泽兑感到惋惜,这么多的感情全都给了一个根本就不爱他的女人。
魏沾翘着二郎腿,“你他娘的别在老子面前装,你是个什么烂货我一清二楚,也就那个夏逢柯犯傻,没弄清楚对象就要订婚,你倒是敢让他知道你以前跟几个男人睡过?让他知道你那副贱样!”
“郑棠!”高蕊突然厉声一吼,我被她这一叫弄得晕头转向,眨眨眼,“什么事?”
她眼睛看也不看我,只是盯着魏沾看,漆黑的眼眸折射出一种自信的光芒,不容忽视,也不容许任何人挑衅她一般,声音更是坚定不移,“你是学法律的,魏沾这样说,是不是在诽谤我?”
我顿时不知道该怎么说,我跟高蕊早就认识了,而且她还是顾锦的前女友,两人虽然不可能旧情复燃,但做个朋友还是可以的,然而我虽然跟魏沾认识的时间不长,说到底也不过半个月左右,可却一见如故,暗暗较劲了一番,我才难为情地说道:“如果这是他捏造的事实,并且散布开来,使你的名誉受损,的确是构成诽谤罪。”
听到我的话,高蕊嘴角上扬,坦荡一笑,“听到了?你要是再敢胡诹,我绝对保留追究你的权利。”
魏沾脸色越变越黑,我偷偷抹了一把汗,不知道他会不会怪我,当然我也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希望他能理解我。
“你别太嚣张!泽兑根本没有做过的事,你为什么不帮他澄清?你心里到底对他有没有一丁点儿喜欢?”
高蕊理了理身上的毯子,双手一摊,“我都说了,没有看见,我也不希望他坐牢,不过现在这么多证据都指向他,我又不是法官,连律师都解决不了的事情,我能怎么办?是不是,郑棠?”
总觉得她有一些奇怪的感觉,我不敢说她对赵泽兑到底有没有感情,只是清楚明白地知道,她对夏逢柯肯定没有感情,而夏逢柯似乎也没有将她放在心上过。
“那倒不是,如果一旦被查出你做了假证,可以控告你妨碍司法公正,这点我想你应该也听过,”我淡淡说道,“或者是你有什么难言之隐,大可说出来,我们一定会尽全力帮你解决。”
高蕊脸色微变,“不用了,我有点儿累了,医生说我头部受到重创,要休息了,请你们离开。”
这是要赶我们走了,我扯开一个笑,忽视魏沾气极的表情,慢慢走到高蕊面前,轻声地,带着些许嘲讽地说道:“我不知道是什么让你这么有自信,不过我一定能还赵泽兑一个清白的。”
五年的有期徒刑,对一个正在二十五六岁的男人来说,是多么重要的一段时光,既然不是他做的,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她本来身体就虚弱,现在脸色更加苍白了,相距如此近,我几乎可以看见她的睫毛都在颤动,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都在彰显着她的力不从心,没有血色的唇上下翕动,“我想做的事,没有人可以阻拦,同样,我不想做的,也没有人可以逼我!”
这句台词有点熟悉,好像在哪儿听到过。
我朝她笑,转身看了魏沾一眼,示意她离开,魏沾十分不情愿,垂下的手紧握成拳,一股怒气蓄势待发,我不知道他怎么就这么恨高蕊,不过我也觉得,此刻的她真让人觉得可恨。
晃荡在人群熙攘的路边,魏沾双手插在裤口袋里,面无表情地扮酷,我虽然心情不咋的,但还是喋喋不休地说着:“我打算存点钱买辆车,省的每天都要挤公交。”
他没理我,我凑到他头前,“你对车很了解是不?到时候请你给我看看怎样?”
“嗯。”他的回答有点漫不经心,眼睛盯着鞋尖。
我不知道他这是个什么意思,过了一会儿我也就不说话了,走在他身边,默默地陪着他。
“对了,你进去的时候,为什么直接去打开洗手间的门?你看到了什么吗?”半晌后他才蓦地开口,我刚陷入沉思,这时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抬头呆呆地看着他。
却见他浅浅一笑,伸出宽大厚实的手掌,在我的头发上揉了揉。
顿时一种异样的感觉袭来,脸一红,直接红到了耳朵根,嘴就像被针线缝了起来一般,硬是开不了口。
“我明天去看看泽兑,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其实我想说,我跟赵泽兑关系并不怎么的,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案子,我们就是两个永远没有交集的人,当然,跟魏沾,也是一样的,只是我这几天也也的确没什么事可做,再说我也不好意思拒绝他的要求,于是点点头,说好。
本来打算买了蛋糕去找顾锦,等他一起下班的,可是半路上杀出了一个魏沾,让我没办法只好跟他混了一天,下午六点多我才匆匆忙忙地赶到医院,看见老妈气呼呼地握着电话坐在床边。
我走进去,把买来的吃的放在桌上,问道:“怎么了?这么大的火气?”
她看到我的到来,脸色缓和了一些,但还是有些愠怒,指着手机,气愤难平地说:“这个老板也不知道干什么了,我不过让他给我修个电视,居然要收我四百块!”
四百块,确实有点儿多了,“家里那台电视也用了很久了,要不要干脆换一台?”
“你呀,怎么跟小时候一样,现在都自己赚钱了难道还不知道钱难得?大手大脚的,买一台好的要花多少钱?”她又要开始施展她的唠叨神功了,我情愿自动屏蔽。
反正顾锦还赚了钱呢,他每个月给你的生活费,难道还不够你买台电视机?整天只想着搓麻将,钱也不用在该花的地方。
“电视送回来了吗?”我倒了一杯水递给她,问道。
“嗯,今天下午送来的。”
我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今天下午家里难道有人?”我又不在家,妈妈在医院,难道又是杨建树?
“是顾锦,他跟Charles一起,说是有很重要的文件落在家里了,所以回来取,刚好撞上送电视的人。”
我皱眉,什么重要的文件不能叫人来取,非得自己亲自回家拿,真没有一个总裁的样子。
“你付钱了吗?”我随口问。
她摇头,“没有,我不肯付那么多钱,他就扣留了我的冰箱,真可恨!”
“嗯?那冰箱的钱你付了吗?”
“付了!可是他上次本来是要把冰箱跟电视一起送给我的,但是我不肯付修电视的钱,他偏偏就扣着我的冰箱,电视又给我送回来了。”她瞪大了眼睛,非常愤怒地说道。
我想了想,温和一笑,“你放心,他们只是不清楚而已,按照法律来说,我们已经付了冰箱的钱,没有付电视的钱,所以,他们对冰箱是没有留置权的,你就这样跟他们说。”
她眨眨眼,再眨眨眼,最后像是叹息,又笑了笑,“当初我跟你爸都不同意你学法律,总觉得女孩子学那玩意儿不好,可你偏偏要一意孤行,硬是选择了这门专业,现在看来,倒也有些用。”
“总以为平常小百姓触及不到法律,其实法律根本就无时无刻不在我们身边。”
她赞同地笑,我也不再说话,从袋子里给她拿出吃的,看了看她手上的针,想了想,亲自喂他吃。
“医生有没有说你什么时候能出院?”
她吞下我喂的食物,咀嚼了一番,“大概明天能出院吧,你要是工作忙就不用来接我了,我自己回去。”
又是这样,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内心,她永远觉得自己不要麻烦我才是最好的,接着又给了杨建树机会,让他来照顾她,显得他那么伟大,而我则没心没肺的。
“我来接你吧,”这个时候我的声音已经冷淡了很多,“你别让杨建树来,自己又不是没有女儿?”
她不说话,默默地吃着,我安静地看她吃完,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这时夜色已经降临了,我搭公交往家里的方向走去,车上的人太多,太拥挤,我看着那些小情侣甜蜜地搂在一起,也不分时间地点的秀恩爱,突然觉得我跟顾锦是永远不可能这样的。
我们俩年纪都大了,也不喜欢做这种事情。
等我回到家的时候,看着家里灯火通明,我想顾锦已经在家里了。
打开门一看,果然,他和Charles两人坐在沙发上,喝些红酒,那个悠闲啊!
我黑着脸走进去,顾锦对我露出一个明媚的笑,Charles则瘪嘴,目光在我和顾锦之间来回旋转。
“你俩聊吧,我先上楼了。”我慵懒的伸了懒腰,换了拖鞋准备上楼,听到Charles的声音,“吃完饭了吗你?”
“吃了!”
身后传来一声叹息声,我不解地回头看去,顾锦无辜地看着我,Charles则说:“本来准备等你一起去吃饭的,算了算了,顾锦我们自己去吃吧!”
我干瞪眼,“嗯,我有点儿累了,你们先去吧!”
说完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