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衡带上几名下属，驾车离开公司。
他的目的明确，车一上路就直奔江远给出的厂区位置。
一路上，他们都在讨论，该以什么理由取消这笔订单。
“宿董，直接拒绝不太合适吧？”
临近厂区，副驾上一名身穿技工服，短发干练的男子迟疑的开口。
“没什么不合适的。”
“半个月只能造出来一堆废铁。”
“没有哪条法律规定我们必须要为一堆废铁买单。”
宿衡专心看路开车，回答的十分从容。
“师父您不是说那个江远还是个网红吗？”
后座上，一个年轻人插了句嘴。
宿衡是华龙董事，同时也是部门经理。
而副驾的刘南如，则是技术主管。
华龙如今所有机床设备的技术负责人。
别看像个技工，这可是国内机械领域的权威。
是华龙每年花费高薪聘请来的专家。
此次特地把刘南如也带上，就是为了能更好的驳回订单。
至于后面的年轻人，则是刘南如的徒弟赵小刚，跟着出来长见识的。
宿衡代替刘南如，回答了赵小刚的问题。
“正因为他是网红，所以我们才要找出一个合适的理由来。”
如果对方只是个科研工作者。
交付的产品不达标的话，他们直接拒绝就行。
但对方还有着一个主播的身份，并且粉丝量不低。
在如今这舆论至上的年代。
这种人的影响力是非常大的。
他们什么话都要想好了再说。
就算是拒绝，也得说得委婉一点。
尽可能不引发任何的矛盾。
“刘工记住，你的任务就是挑毛病。”
“另外进去以后，记得看我眼色行事。”
车子来到厂区前，宿衡刹车熄火。
临夏车前，叮嘱了老刘和徒弟一句。
二人应声，一齐下车。
江远租的厂区坐落于城郊，外部破旧，入口处就是个大铁门。
一眼看去，像个荒废的汽车修理厂似的。
“我们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下车后看到门面，刘南如的心凉了半截。
等来到门口被斗鸡眼的保安拦下，剩下的半截的也凉了。
董事长别的都好，就是这眼光好像不太行啊。
这个叫江远的，能力怎么样先不说，就这工作环境，怎么看都机床研发沾不上边。
在这种环境下，真能造出来机床吗？
心下忐忑着，他跟随宿衡一同进入大院。
远远的，刘南如第一眼看到了院中的两个女孩子。
其中一个举着手机，正在拍一个年轻人。
还有个拿着话筒，似乎正在采访。
“果然是敲诈来的！”
赵小刚跟在身旁，忍不住嘀咕。
特地开了直播等着，无非是想让他们出现在镜头前。
到时候验收，面对无数观众，就算想取消都不好取消。
对方这明显是吃定了华龙，故意挖了坑在等他们跳。
刘南如认同徒弟的说法，但未做评价。
因为他们转眼已经来到了跟前。
眼见举着手机的女孩子将摄像头对准了他们，三人脸上立即浮现出笑容。
为首的宿衡第一个迎了上去。
“哎呀呀，实在不好意思，让江先生久等了！”
他目光老辣，一眼看出了几人的中心，坐在厂房门口的江远。
“鄙人宿衡，是华龙的董事之一，兼任销售部部长。”
“这位是我们的技术主管刘南如刘工。”
他上前和江远握手后，一脸热情的做自我介绍。
“叫我江远就好。”
江远也礼貌的进行了回应。
交流的画面，完整的呈现在了直播镜头中。
【终于来人了。】
【华龙好像很重视啊，连高层都亲自过来了。】
【那人我认识，是刘南如！】
【哪个刘南如？】
【就是一手主导研发出华龙机芯，解决了机床稳定问题的那个呀。】
【说机床我不知道，但要说这个名字，我记得之前还拿过奖的吧？】
【没错，去年的科技进步奖得主！】
【好像还是华清大学的挂名教授。】
【我草，好像还是个大佬啊！】
网友们看着镜头下出现的三人，眼尖的一眼认出了刘南如。
顿时，观众都兴奋了起来。
连这样的大佬都请了过来，可见华龙对此次合作的重视。
接下来的验收，不论结果如何都有好戏看了。
现场，经宿衡介绍，江远和两人分别握手。
“机床在里面吗？”
刘南如没有忘记来这里的目的。
认识过后马上奔向主题。
“就在里面，现在签合同吗？”
江远马上回答。
费了这么久的功夫，他当然也想赶紧卖出去。
只要五千万到手，他就有研发资金了。
到时候说不定连机甲也能一并造出来。
“合同先不急，先看看机床吧。”
宿衡非常谨慎。
“也对，这边请。”
江远想起来验收好像是有先看东西这么一个环节来着。
以往都是国际订单，讲究先付款后发货。
国内面对面交易，确实得看看让买家放心。
领着几人进入车间，江远带着他们来到做好的机床前停下。
“在哪里？”
刘南如目光四下环顾，疑惑的询问。
他扫了一圈，也没看到什么机床。
结果，就见江远指向面前的机器。
“就是这台。”
顺着江远的目光看去，刘南如的脸瞬间黑了下来。
只见他指着的，是一台锈迹斑斑，老化严重的破旧机床。
机床上的刀架看着倒是崭新。
但这外壳不论形制还是规格，都和他们停产的老一代机床，一模一样。
也就是说，这小子根本连造都没造，就是拿了一台旧机床，来糊弄人！
想到这一点，他的气一下子上来了。
你但凡造一台，哪怕不达标，也好歹算你是做事了。
直接拿现成的，还是华龙生产的设备，说是要交付的产品。
这是完全没把他们当人看吧！
【噗——】
【我看到了什么？】
【拿华龙的机床再卖给华龙？】
【江远疯了吧！】
【半个月时间原来啥也没干吗？】
【草，这有点过分了吧！】
连直播间网友都看不下去，就更不要说现场三人的心情了。
“江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宿衡黑着脸，全然没有了刚进来时的沉着。
“什么什么意思？”
江远有些不解。
“你拿我们的机床当自己研发的卖。”
“甚至还是已经停产的老机床。”
“你想干什么？”
因为太过气愤，他连尊称都下掉了。
不过听到这话，江远反应了过来。
造到最后壳子没法手搓，他就用旧的代替了。
这是对方看到旧壳子产生了误会。
“只是外壳没法造就用你们的代替了，里面都是新的。”
江远马上做出解释。
谁知一听这话，刘南如的脸色更难看了。
“翻新我们的机器再卖给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