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时间已经过去,紫林路的人流量不减反增。
逛街的人提着零食衣服说说笑笑,还有牵着猫猫狗狗合照的,广场上商场里,人满为患,穿什么衣服的人都有,仅靠衣服颜色来锁定人根本没办法。
周京墨在交通监控前坐了三个小时,让人扩大了搜人范围也没确切消息传回来,迟迟找不到人让他大发雷霆。
在紫林路过去一公里的地方,是人流量最大的十三街。
云姝已经在无人问津的废弃巷子里待了很久。
巷子边上有个隔壁老酒店延伸出来的石台,她就坐在上面,和一只打盹的黑猫作伴,看着天边的云彩从明亮到暗沉。
日暮西沉,吹的风也越来越冷,她把猫搬到自己裙子上,一人一猫互相取暖。
手在猫脑袋上摸过,黑猫就享受地发出呼噜声,身后尾巴一甩一甩。
巷子外行人匆匆,更衬得她闲适安逸,仿佛回到了村里夏日午后的榕树下,什么也不做,只需要吹着风等待炊烟升起的时刻。
但这里不是村里,她也并不闲适享受,而是没地方可去。
来这里好几个月了,她能容身的地方却只有周京墨打造的鸟笼子。
在此之前还能联系顾行则,但现在也没了必要。
偌大的城市,陌生的人,她站在人流中间想了很久也没有可以随波逐流的目的地。
大概和这只流浪猫一样。
摸猫半小时,天慢慢暗下来,行走匆匆的那批人都回了家,再出门的都是勾肩搭背嬉笑着的找乐子人群。
十三街的路边都亮起绚丽颜色,不断有人和车聚拢,酒吧和ktv营业的高峰期开始。
涌入的人每一个都笑着,没有人拉着脸,好像即将要进去的是个值得提前兴奋起来的好地方。
云姝歪头好奇地看了很久,然后在人群里看见了一个眼熟的人。
她把猫抱开,拍拍裙子爬下去走到街边。
一身名牌粉也挺打眼,有人看见了她,吸引注意力似的看着她发出笑声起哄。
然后其他人也看过去。
云姝就对着其中一个人喊:“涂茵。”
明星被叫名字可太敏感了,涂茵立马从一群人里扭头看向她,惊讶道:“…云姝?”
然后快步朝她走过去:“你怎么在这里?”
“走到这里来了,”她随口说了句,看着酒吧门口和对面一群盯着她看的男男女女,又问,“这是什么地方?”
懵懂又单纯的问题,加上她穿着条梦幻粉的大牌裙子,看起来就像哪个城堡里跑出来的小公主,是个人看了都想钓。
是酒吧里男人最喜欢扑上去的类型。
涂茵眸光闪了闪:“酒吧。来过吗?要不要进去看看?”
“可以。”
那群人见涂茵把她带进人堆里了,感兴趣地问:“这谁啊?涂茵姐你朋友?”
好几个人的视线都落在她身上。
涂茵把人带在身边准备进去,闻言看了眼云姝。
进了一扇门,里面热闹的氛围和动感音乐都快扑出来,云姝一心往里面看,没在意其他人。
她就回头似笑非笑说:“不怕死你就上去泡。”
其他人面面相觑,还有人追问:“到底谁啊?”
“你抢不到的那个代言。”
“…周……的啊?”
涂茵没回答了,云姝已经先她一步走进酒吧里。
外面的冷风在这里被中断,气氛的热浪迎面扑来,台上打碟的人高举着双手和下面的人一起欢呼,昏暗的灯光下很多人端着颜色各异的酒杯走来走去,碰杯时溅出来的酒沫宛如溢出的热情。
云姝盯着别人手里的幽蓝色酒杯看了眼,正要问那是什么酒,人群突然更热烈地欢呼起来。
她跟着其他人往前面高台上看,视线顿时钉住,眼睛微微睁大。
三个穿着单薄衬衫的男人站在上面边跟着音乐唱歌边略微扭动,被黑色裤子包裹的大腿上,挂着银色的链条,凌乱衬衫下隐隐约约的胸肌和腹肌凸显又收敛,跟甩下水的鱼钩一样,勾得下面的人放声尖叫。
他们还会故意对着观众笑,那低音炮迷人得可以。
涂茵找到了他们定的卡座,想叫她过去,但在这嘈杂的背景音里,叫了四五遍也没见她回头。
还是手拍在她肩膀上,入神的人才扭头清醒过来。
涂茵凑近了意味深长问:“看得这么认真,很喜欢吗?”
“他们身材很好,”云姝很坦率地夸赞一句,又疑惑问,“不过这个是合法的吗?”
涂茵控制不住笑:“是合法的,随便看。如果你想的话,还可以挤到前面去和他们互动,你长得这么漂亮,说不定他们会大方点让你摸一下腹肌。”
云姝顿一下:“那不用了。”
大家都可以摸的话,那不是跟观音庙里的求子石一样了吗?迟早摸没。
涂茵又问:“那要去卡座那边吗?和大家交个朋友?”
“不用,”她指着吧台那边,“我想去那里。”
“行,我带你去。”
掉进狼堆里的小绵羊,不看好了其他羊也得遭殃。
超长的圆弧形吧台前面,零零散散坐了些人,喝着酒和旁边的人说笑,看台上型男扭动时他们也会举着手欢呼几声。
云姝边看边走过去,坐在一张高脚凳上,等着涂茵点酒。
涂茵的美甲又换了更漂亮的,是鲜艳的红色图案,伸手点台面的时候,纤细手指在昏暗灯光下有种别样的美感。
长卷发和大红唇是标配,眼线弧度勾出一丝风情。
举手投足都很有味道,怎么看都是很漂亮的大美人。
涂茵侧头:“想要喝点酒吗?”
“可以,谢谢。”
她转移视线看着调酒师那浮夸的动作,涂茵倒是又反过来盯着她看了会儿。
“你怎么会一个人走到这边来?周总…”
“不用试探。我去哪儿不需要他的同意了,”云姝抽出注意力对她说,“宁斯云又要倒霉了,你只需要高兴。”
涂茵先是诧异,接着挑眉说:“是吗?那我确实应该高兴。但你一个人出来就准备在这儿待着吗?结束之后要回哪里?看在我们曾经做过半天的朋友的份上,我可以送你。”
她安静两秒,又扭回头去盯着调酒师看,轻描淡写回答:
“不知道,可能先流浪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