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体温一接触到有些冰凉的皮肤，就带来滚烫的错觉，让她瑟缩了一下。
云姝踢开他的手，仗着姿势的高度，居高临下看着他。
“离我远点。”
被顾行则看见了又要发疯。
周京墨抬头看她，缓慢站起身。
“顾行则让你穿的这个？他不知道你没穿过会不适应？”
“不用你管，”她用厌烦的眼神看着他，“他要我穿什么我就穿什么，那是我们的事。”
她以前也有不耐烦的时候，但那都是很正常的小脾气，不像现在这样，是真正的抵触和厌恶。
周京墨目光沉沉：“你们？几天前你还不认识他，你知道他做过什么，是什么样的人吗？要做什么报复我，也不能愤怒上头盲目相信一个陌生人。”
“少他妈对我说教。”云姝一字一句说完，越过他就要拿出卡开门进去。
但周京墨抓住了她的手，靠近了皱眉道：“什么时候学会了说脏话。”
她冷漠道：“我一直都会。怎么，没在宁斯云的监控游戏里看到过？你不是有底片吗？就算没在底片里看过，那天骂你的已经忘了？还有昨天……”
话被他抢过去：“昨天是我做错了。”
云姝顿了顿。
这似乎还是周京墨第一次直白承认错误，她抬眸看他，看他也有些不适应的神情，还有狭长眉眼里的幽深情愫。
他靠得有些近，男性的身躯高大宽厚，挡住了直吹的海风，身上的淡淡男士香水味被体温蒸腾着扩散，和温暖一起簇拥着她。
看来留给他的礼物效果很好，克己复礼的成熟绅士，会为自己在意的人改变了。
“一句做错了就有用？”云姝挣脱手，漠然表情不变，“我扇你一巴掌说句对不起也可以吗？反正我昨天正好说过，早晚有一天，你还会挨我一耳光。送上来是想让我兑现？”
说着手就要打过去，却又被他一把抓住，手掌心是如愿贴在了他脸上，但不是打，而是触碰。
周京墨嗓音低沉，慢下来就有温和的味道：“那不是用来监控你的，我只是担心顾行则会对你做什么。是我没考虑到你对那些东西的讨厌，能消消气吗？”
她眼睛都不眨，在他手的禁锢下也蛮力拍了拍他的脸，像羞辱一样。
“你应该知道，这只是附带的，我最在意最厌恨的事还没解决，你不管做什么，我对你都只有厌烦。别在我面前做出这副事后温和的样子，晕船没让我吐，你快让我吐了。”
评价太狠，周京墨的温情都敛回，沉郁的眼神直直盯着她，然后就要再靠近压住她。
“真这么恨？这才过去几天？之前和我在一起的所有事情就忘完了？你说的喜欢呢？就这么轻易抛在脑后了？”
云姝挣扎着推开他，刚才维持的情绪瞬间像鼓胀起来的气球，写着厌恶的一面被撑开。
她恶语相向骂他：“滚开！什么喜欢？没有喜欢！我和你也没有在一起过，那只是你在养金丝雀而已！你指望金丝雀有喜欢吗？我对你只有讨厌，只有厌恶！和我讨厌宁斯云一样！”
奋力推开他，云姝拿着房卡就去开门，只想快点甩开人，赶在顾行则说过的半小时之内好好待在房间里。
可是卡贴上门锁，却发出急促的滴滴两声，是显示错误的意思。
门出问题了？她下意识再刷一次，仍然是滴滴两声，门纹丝不动。
刷了三四次，都没用。
周京墨看着她越来越粗暴的动作，手都撞在门锁上了，按下她的手：“别刷了，这张卡是错的。”
云姝停下来，站在门前，骤然有种夜风侵袭进骨头的冷。
这张卡是顾行则给她的，她没有换过也没拿出去给别人看过，怎么可能是错的。
除非一开始就是错的。
顾行则为什么特意说半小时后就会回来…
她紧抿着唇，姿势有些僵硬地转头，看向船舷拐弯的地方。
顾行则正站在那里，不知道看了多久。
额前被风吹乱的碎发遮挡住他眼里的阴冷，他就那么自上而下地看着他们，压迫感让人心惊肉跳。
夜风像一张网，勉强拢住这摇摇欲坠的平静。
云姝后背都有些发寒，抬起脚走过去，却被周京墨拉住了。
“跟我回去。家里你的冬装都还没拆多少，那只绵羊虽然给你了，但猴子玩具你不是也很喜欢？还在家里放着。”
她心跳砰砰砰地加速，像听不见这话，眼睛只顾看向顾行则。
顾行则薄唇轻启，就两个字：“过来。”
她挣开周京墨的手，朝着他扑过去，抱住了他的腰。
顾行则的手臂搭在她背后抚摸两下，半垂着眼看向周京墨。
对方表情极度难看，像是被云姝毫不犹豫的选择刺激到了。
“云姝，他在算计你，在骗你，你看不出来吗？”
拿给她的房卡都是错的，明显就是在等着验证她听不听话而已。
这和他做过的事也没什么区别。
云姝简直要烦死他。
埋头在顾行则怀里缓了缓乱拍的心跳，她抬头说：“我有点冷，想回房间。”
说出口才发觉，她声音都有点发颤，还真像被风吹冷的表现。
但顾行则不为所动，掐住她下巴往上抬，像在欣赏她的表情。
然后他勾了下唇，除去表面笑意，眼里话里都只有冷淡：“这半个小时用得很好。”
“……我冷。回房间再说行不行？”
顾行则指腹在她唇上摩挲着，没说答不答应，但他再次看向了周京墨。
“再靠近她，你的手就别想要了。”
周京墨轻嗤，眼神漆黑沉郁：“对我放狠话？这招对二十岁的人可能适用，对我？你要是想动手，可以来试试。我只是拿回我的东西而已，你一个偷窃的人还想……”
“你闭嘴！”云姝回头喝止他，然后推着顾行则，“我要回房间，我不想听他说话。”
顾行则这体型哪是她能推动的，但他偏偏就顺着她的力气往后退，只是目光仍然阴冷注视着周京墨。
几步退到船舷拐弯后的另一边，云姝从他兜里拿出另一张卡，贴在这边的唯一一扇房门上，“滴”一声，门果然开了。
她在推着人进门，然后“哐”一声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