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行则忍笑,自己吃了,再换另一道菜给她。
多喂几次就有了经验,知道她不吃什么,喜欢什么,喂到后面十分顺畅。
吃了点热菜热饭,云姝总算有了点精神。
她埋头喝当归鸡汤,还惦记着上课的事,拉过顾行则的手表看了眼时间。
“老师要来了。”
顾行则:“让她不用来,你今天休息。”
“不行。”昨天已经耽误了一天,怎么能再耽误。
但身体确实还有点不舒服,她想了想,给老师打电话,很有礼貌,还带点心虚,商量着把周天的休息时间调到今天。
顾行则支着头看她:“你倒是兢兢业业得很。”
比他的日程安排还拥挤。
云姝不理会他。
有了这么一遭,两个人重新和好如初。
没有谁道歉也没有谁服软,他们只是在新的问题上达成了共识,顾行则自己找到了她说不出口的答案。
也找到了和她相处时,不让自己随时生气的办法。
云姝不喜欢承认正确的,只喜欢否认不正确的,说的好话可能是不走心的哄骗,说“不是”的时候倒是真的。
他下午还拿这个做实验。
“很喜欢吃橘子?”
“不是。”
“香蕉?”
“不——”
“那苹果和柿子喜欢那个?”
她不吭声了,看起来有点不耐烦。
顾行则自顾自笑,最后挑了盒石榴放在她面前。
“祁家的运输链送来的。”
私人运输的一般是自己承包的原产地产品,只能说干净新鲜。
而祁家在生鲜领域深耕几十年,找到的供方产品种类繁多,时常能碰到味道远胜一般品种的。
人没钱的时候天天考虑的是怎么填饱肚子,有了钱考虑的是怎么满足嘴巴,吃喝总是第一位。
所以很多人和祁家交好。
云姝接过石榴,她对祁舟稍微有点好感,当然,主要是对石榴有好感。
石榴的果粒看起来像红宝石一样,晶莹剔透,是个不规则的多面体,咬破就能尝到甜甜的汁。
掐破了还能有捏气泡膜的感觉,很解压,是她以前没吃过的东西。
她吃了几颗,忽然说起前两天的事:“我买了蓝莓苗,还有草莓苗。”
顾行则:“哪门课还要种植物来观察?”
“……”她木着脸看他。
“那就是自己种来玩儿?”顾行则指了个地方,“窗台那边不是有你的小花瓶?外面可以种。等结果了,你推窗给花瓶换水还能顺手摘蓝莓。”
“嗯。”她和邱阿姨早就考虑好了种哪里,这不是她要说的重点。
再吃一颗石榴后,她平平说:“草莓送给你。”
“送给我?还是苗就送给我,这也叫送草莓?我不是要等到明年后年才能吃得上?”顾行则笑一声,以为她是想让他帮忙养着。
在旁边听着的邱阿姨,生怕他这句话让云姝不想接着说下去了,恨不得帮忙大声说出送草莓的含义。
她要是有那个卖苗老板的口才,真是想说得顾行则感动痛哭,一秒爱得死去活来。
可惜她没有,她只能充满希冀地看向云姝,用眼神鼓励她说出来。
云姝没看见。
甚至头都没抬,还继续捏着石榴吃,说出来的后半句话也像是不走心地随口一说:
“卖苗的老板说,送草莓是喜欢。”
顾行则一顿,看着她侧脸。
然后搭在沙发背上的手臂伸过去了点,拢住她肩头,另一只手贴着她耳朵的位置,勾开头发,在她侧脸落下一个吻,低声含笑说:
“那就先谢谢你的喜欢,和草莓了。”
云姝推开他的脸,继续吃石榴。
吃够了,又开始打瞌睡。
她还有些不舒服,坐着也打哈欠,准备再上楼睡会儿,走到楼梯口时,却没继续上去,而是转头看着顾行则。
顾行则也正看着她:“看我干什么?你不是说不准我再进房间?”
那是早上有点反应,把她惊得非要推他出去,还说短时间内不想再在房间里看见他。
她那时候的样子实在惹人怜爱,他心软到底,说什么都答应。
为此丧失了两天的房间使用权。
当然,仅限白天。
云姝没有要把说过的话收回来的打算,只是指使他帮个忙。
“你抱我上去。”
顾行则又说出那句话:“可真是会使唤人。”
嘴上这么说着,身体却自觉走过去。
然后在楼梯口把她抱起来,边往上走边低声问:“迈不上去?”
云姝点头。
她对别人说得烂大街的话没那么高的接受度,比如说喜欢,爱你,对别人不好意思开口的问题倒是格外实诚,比如这种事。
“我的错。”
他鼻尖蹭着她耳边长发,像偶尔单纯亲吻后,在她唇边停留摩挲的动作。
那时候彼此的唇依旧会触碰到,但不属于亲吻,是只有呼吸相交的简单亲密。
云姝有时候不喜欢这样,因为顾行则总像头狼一样嗅她。
有时候又觉得这样很好,因为他闭眼轻蹭过她唇而不做什么的时候,会让人感觉出他对她的珍视。
她趴在顾行则肩膀上,想着想着就望着半空中某个地方出神。
上了楼,顾行则还想直接把人抱进房间里,却被直接拒绝了。
云姝说到做到,明令禁止他再进房间。
两人站在门口对峙,云姝进门后只把门打开一条缝,对站在外面的人说:“你可以走了。”
顾行则挑眉:“用完就扔?把门打开点,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手机里的一个表情。”
他还带特意调出来给她看:“是不是很像?”
猫扒在门边露出一半身体的表情,看起来鬼鬼祟祟的。
云姝看完,直接关上了门。
“……”顾行则吃了个闭门羹,还不怒反笑。
叩了叩门,他对着里面说:“那你好好睡,我就在楼下。”
刚走几步,门又打开。
云姝抱着枕头出来,往隔壁房间走。
他站在台阶上,搭着栏杆好整以暇问:“去哪儿?你只说了不让我进主卧,进侧卧协议可就无效了,宝贝。”
听到这个称呼,云姝就顿了顿,耳朵都在发麻。
她在隔壁房间门口站停,面无表情看着他说:“你不知道那里面多乱吗?”
床单,衣服,地毯,毛巾……什么都还在。
顾行则:“…我让人来打扫。”
“要让别人看见吗?”她皱眉不赞同,从包里掏出买苗剩下的五块零钱,木着脸说,“我聘请你去打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