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神,沈嫣然快速把狙击枪架好,看了眼手表,差五分钟晚上十点。
今天晚上十点,王小年那小贱人会到赵前郊区别墅家里给人服务。
十点整时,她会从车子里出来,走到别墅门按门铃。
冯宁和沈嫣然掐好时间,当王小年对着马路敲门时,冯宁刚好开到她对面,沈嫣然架枪,准备一枪穿破对方的喉咙。
她在瞄准镜里看着王小年打开车门,缓缓走向别墅。
沈嫣然脸露出个渗人的笑,手指扣着板机,慢慢往下扣下去……
千钧一发之际,沈嫣然手机响了。
突兀地“今天我要嫁给你”在整个充满着枪械味儿的车厢里违和地唱起。
冯宁听着那沈清然专属的手机铃,不知道该无奈还是遗憾,但他潜意识里暗暗松了口气。
他知道沈嫣然有个习惯,只要她姐姐来电话,不管她现在在做什么,脸上是什么表情,她都会立刻放下手中的事,笑嘻嘻地接她姐姐电话。
果然他听见沈嫣然大骂一声“靠”之后,收回了架在架台上的狙击枪。
电话里,沈清然问她在干什么,沈嫣然看着还在等人开门的王小年,眼神暗了又暗,嘴上却软糯地说:“我和冯宁晚上来听音乐会,这会正在回展易哥家的路上。”
冯宁知道今天晚上算是失败了,一刻也没留,车子驶过赵前家门,一直往前,直到驶进安全圆。
那头的沈清然听沈嫣然嗓子还是沙哑的,心痛的不行,话里话外说了半天,无非就是责备冯宁失职,说到最后,让她不要再想着当什么明星了,这几天抽空回西班牙去。
沈嫣然听了,咬牙切齿:“姐,你因为肚子里的小东西赶我走是不是?”
“不是……”
“什么不是?!我告诉你,我一点都不喜欢你肚子里那个野种!你不打掉也行,生下来该给谁给谁,要不然别怪我把他扔福利院去,反正别让我在家里看见他!”
沈嫣然说的这些话,全都被一旁的江言晨和王耀辉听到了。
沈清然打电话来之前刚吃了口粥,她小腹阵痛,躺坐在病床前却又莫名心情低落,心里也堵的厉害,就是很想给沈嫣然打个电话,听听她的声音。于是王耀辉给她拨了电话,按免提放在床头。
沈嫣然的话句句带刺,深深伤害了沈清然。
她身子缩成一团,脸色已经惨白到透明,王耀辉见状,赶忙把电话挂断了。
“清然……你妹妹可能只是一时间不能接受……毕竟在她眼里,你即是姐姐,又是母亲,所以她难免……那个,你看现在好多要二胎的家庭,老大不都不愿意要老二吗?!”
沈清然紧紧咬着唇,轻轻点头。
在她眼里,沈嫣然乖巧懂事,这些气话也只是说说,肯定不会做出什么来。
江言晨在旁边对着笔记本电脑处理公事,一言未发,等半个小时后他看完最后一封报告,合上电脑,才看了眼王耀辉,淡淡说:“时间不早了,你去休息吧。”
等人走后,江言晨坐到沈清然床头,看着脸色白的女人,把手伸进被子里敷在她肚子上。
那手掌的热度贴上来,让沈清然的阵痛缓解了不少,但她还是费力挪动胳膊,把男人的大掌给拿开了。
“清然,我有事和你商量。”
江言晨抽回手,淡淡道。
“言晨哥。”
沈清然打断江言晨,并没有等他说完想商量的事,她现在脑子里都是陆宴琛的事。
”陆宴琛的股份,你还给他吧!”
沈清然状态不好,不管是心里还是身体,她紧紧闭着眼睛,疲惫道:
“当初逼他结婚的是我,他只不过不爱我罢了,并不欠我什么,我从没想过要他的东西。”
江言晨面无表情:“我要跟你商量的,不是这个。”
“那你答应还给他了吗?”
沈清然心下松动,缓缓睁开眼睛,带着点恳求意味看着他。
江言晨还是平时那副冷冰冰的样子,他再次把大掌敷在沈清然肚子上,感受着已经快八个月的孕肚里的胎儿轻轻踢着肚皮的动静,摸了一会,等小家伙暂时消停下来才开口:“不行。”
“为什么?”
江言晨抬眼看她:“几年前他出车祸,你让我从他叔叔手里保他家产,可是之后呢?他是怎么对你的?”
“那是……”
沈清然哑着嗓子,无力地辩解道
“那是因为……”
“够了!我不管因为什么,他那么对你,总该付出点代价不是么?”
江言晨微皱眉,看得出沈清然有些不悦。
沈清然见他这样理直气壮地擅作主张,话语中带了不满和恼怒:“我不需要他付出代价,你不要多管闲事!”
“哦,我多管闲事。你心疼他了?”
沈清然急急否认:“没有……但这是我的私事,不要你管。’
“可是我想管。”
江言晨似笑非笑地看着床上的沈清然,脸上竟然也带了点淡淡的笑意:“想让我放过他?也不是不可以。’
沈清然着急问:“那……”
江言晨仍旧笑:“那要不你把裤子脱了,让我睡几次?”
“……”
沈清然身子往后缩,一脸畏惧地看着江言晨,身子止不住发抖:“别开玩笑……你……可是我……哥。”
呵。
江言晨但笑不语,脸上的表情让人猜不透。
没一会,他接了个电话之后离开了病房,接下来的半个月都没来过医院。
沈清然听医院里的保镖说,江言晨去西班牙了。
其实沈清然心里清楚,她是劝不住江言晨的。
那男人的温柔体贴,也只是在不挑战他权威的情况下才会出现。
他从小就高人一等,就连在江家这种数一数二的大家族中,他也是最顶端的那个,看似气量大到不计得失,但实际上,他最善于总揽局,用他暗地里布好的网一点点达到自己的目的。
沈清然咬牙,她不会让江言晨得逞的,最起码,她不会让江言晨把陆宴琛害的失去家业。
沈清然承认,她现在还放不下陆宴琛,但……曾经多浓烈的感情,都会消散在时间的光轮中不是吗,她已经在学着放下了。
她希望有一天,在某个咖啡厅,或者某个过节天桥上,再次跟他相遇,他还是那个曾经自己最爱的模样,而不是因为自己,他变得落魄不堪。
在一起时,自己的爱意没能让他幸福,但至少,离开时不能再带给他不幸。
江言晨不在的这段时间,沈清然让王耀辉有意无意打探陆宴琛的消息,可是医院到处都是江言晨的人,几天下来,沈清然也只是知道陆氏集团股东大会被推延,陆宴琛忙着融资,人在国外。
沈清然担心他的同时也乐观的想,如果这次陆宴琛真的挺不过去,大不了她把自己的画册,还有在西班牙的一些资产卖了给他。
在沈清然四处打探陆宴琛消息的那段日子,陆宴琛也已经从堕落中走了出来,他不再闷在家里醉生梦死,而是回到公司,花了几天时间把之前因为喝酒耽误的工作处理好,接着,他连夜坐上转机赶赴挪威。
傅远航转给他的两亿资金,虽说能在十天半个月内缓解公司的现金流缺口,但这与他旗下汽车公司庞大的前期研发投入和工厂机器购置费用相比,根本不痛不痒。
他需要庞大且稳固的注资,或者……与他人合作。
这会虽然已经过了立秋,但夏季的余韵并没消去,早晚微凉,正午还是炎热。
陆宴琛的飞机在海面上降落,机身在蔚蓝无波的海而上滑翔近百米,机身还没完全停止稳,换好泳裤的陆宴琛已经从飞机上跳入海中,向飞机前方停泊的一搜私人游艇游去。
二十分钟后,陆宴琛扶着游艇侧身的铁梯爬上甲板。
刚踩在甲板上,几名黑衣保镖已经将手中的长枪对着他,随后陆宴琛主动举起双手走到游艇主人面前。
“穿着泳裤随随便便爬上别人游艇这是什么恶趣味?”
柯探坐在游艇外的椅子上,怀中抱着三年来仍昏迷不醒的郭梓尘,陪他晒太阳。
”我给你打过电话了,只是你没接。”
陆宴琛眼神落在柯探琛怀中那浑身苍白到近乎透明的女人身上,只看了一眼就匆匆收回了视线,继续对柯探恭敬道:“要不是被逼无奈,也不会用这种粗鲁的方式来找你。”
柯琛视线要么落在郭梓尘脸上,要么闭神,并没看陆宴琛,也没跟眼前这个小他十二岁的人计较,开口道:
“我不谈工作,请回吧!”
眼看周国的保镖上前拉他,他急急开口:“琛哥,我公司新能源汽车刚投入研发时你就很感兴趣,还提出过要投资入股,因为你知道,如果柯氏旗下的超跑生产商接入附和大众的节能汽车,将会有更大盈利能力和发展空间。所以,你这次帮我一把,对你也并没有害处不是么。”
一阵海风刮过,吹散了陆宴琛的话语,柯琛坐起身,把郭梓尘抱到平放着的躺椅上,坐在她腿边给她揉腿。
柯探一边认真揉郭梓尘瘦如枯骨的小腿,一边淡淡道:
“该说的都说了,你也知道我这人什么脾气。”
陆宴琛深吸一口气,直直看向柯探。
来之前他就知道,柯探这种级别的人物,并不好对付,这男人根本不会把他放在眼里。
他跟柯琛并不熟,但这么大名鼎鼎的人,整京城谁又不知道呢。
他不仅手握富可敌国的财力,还有着仙风道骨的相貌,即便这样,他对待外人从来都是礼貌温和,就算是待在他身边的人,也很少能听见他爆几句粗口。
不过这样一副举手投足间都透着温和斯文的面孔,都是表象罢了。
真正的他,说不上草菅人命,但内心足够狠毒。
曾经他绑架过亲侄子,暗杀过他堂弟,甚至亲手杀了他孩子的母亲。
就是这样一个冷血的人,陆宴琛却还敢在他面前毫不识趣地刺激他的神经,笑道:
“我知道你从不是个喜新厌旧的人,要不然你怀中的女人也活不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