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车开进附近露天停车场,傅婉诗整个人趴在陆宴琛肩膀上,侧身搂住陆宴琛的脖子想去吻他,陌生的触感让陆宴琛有些反感,他推开身上的女人,忍住胃里的强烈的不适整理微褶的衣服:“抱歉,我果然还是不能……”
“没关系,”傅婉诗见他无意间流露出的嫌弃和厌恶,有一瞬间的难过和受伤,但马上变了个表情,轻松地咧嘴一笑:“是我太心急了。”
晚上回到家,陆宴琛脱了衣服泡在浴缸里。
后背贴着浴缸边缘缓缓往下滑,直到整个头全部没入水中。
安静的水底像是个温暖祥和的小天国,陆宴琛透过层层水浪看天花板上的光点,在平静的水底求得一丝安宁。
他最近开始断药,思念和轻生的情绪时不时翻涌上来折磨着他,也许将来的某一天他能回过头来笑着看这段往事,但无论多久,唯一不会变的是他对沈清然那撕心裂肺的思念。
“沈清然……”
陆宴琛一边低低唤着她的名字一边想着跟她在一起的时光,在快要窒息昏厥那一刻把头甩出水面。
清澈的浴池中已变的有些污浊。
短暂的快乐过后等待他的是极大的空虚。
“清然……”
抬手盖住发涩发酸的眼睛,滚烫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冒。
太难受了,这种日子到底还要过多久?
清晨六点钟,习惯早起的陆宴琛早已经醒了,泡了杯咖啡端进书房处理工作,等到八点半司机接他去公司。
傅婉诗就是在陆宴琛戴着眼镜认真找合同漏洞的时候踩着高跟鞋大摇大摆走进他家的。
“喂,早晨吃的什么?”
傅婉诗在餐厅没见到人,扯着嗓子大喊。
陆宴琛戴着眼镜从书房走出来,本想问她是怎么进来的,突然才想起来傅婉诗他哥一直都有他家钥匙,想必给了她。
他叹了口气,撸起袖子走进开放式厨房:“想吃什么?”
傅婉诗思考了一会:“巧克力欧伦橘,煎鱼排还有红茶。”
陆宴琛一边点头一边包了块三明治,放在盘子上面无表情推给她:“吃吧!”
傅婉诗脸色一沉,抬手把三明治连同盘一一起扔进垃圾桶,冷声说:
“烤个面包而已你都不愿意花时间给我做?陆宴琛,你别忘了我们现在已经在一起了,你前妻有的,我也要有!”
陆宴琛淡淡的盯着她看,半晌才说:“我没给她做过任何东西,除了煮方便面,她甚至都不知道我会做什么其他的。”
傅婉诗愣住,随后嘴角扬起,抱着胳膊得意地看着垃圾桶:“那再给我包块新的。”
陆宴琛看着一向挑食的傅婉诗慢悠悠地一边啃三明治一边喝白开水,有点开心,也有点好笑。
他们三人从小一起玩到大,比对方父母还要熟悉对方,与其说恋人,更像是亲人。
能否心里住着一个人却和另外一个人共度余生,能否在思念着一个人却和另外一个人缠绵悱恻,这世上好多人都在同床异梦,可真发生在自己身上时,他要花好长时间去求证。
但至少,如果那人是傅婉诗的话,他活的不会那么苦。
因为他能接受和傅婉诗像亲人一样生活。
所有的浓烈爱情最终都会化为平淡的亲情不过是跳过恋爱直接拥有相伴一生的温暖和陪伴,没什么不好的。
刚开始私家侦探每天都给陆宴琛发来沈清然的照片,看着沈清然过得不错,他也能够放心,渐渐的,他已经很久没再让侦探给他拍照片了。
实际上,沈清然过得确实不错。
从国内离开后,她去了南美洲,驻扎在南美洲最大的有色宝石矿里一边钻研彩钻一边寻找合适的宝石做她设计的那对戒指。
刚开始两个月只有她自己,后来肚子微微隆起后,张承文带着郭梓尘还有两个孩子来她的住所帮忙。
柯琛留在国内有工作要处理,还要帮古斯塔盯着江言晨,没跟过去,但安排几个保姆过去照顾沈清然还有爱尘爱文两个孩子。
一大三小四个人从机场开了小半天才在各种弯弯绕绕的泥泞小路中终于找到了沈清然驻扎在山脚下的房子。
一行人下了车,张承文抱着爱尘,郭梓尘抱着爱文,走向小山坡上冲他们招手的沈清然。
爱文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周围满是树木和碎的大山沟,往郭梓尘怀里使劲缩,有点害怕地问她:“麻麻,这是什么地方?”
郭梓尘咧嘴恶劣一笑:“把你卖到山沟里给别人当儿子。”
“爸!救命!”
爱文被吓得嚎啕大哭:“我妈要把我卖了!”
张承文轻声安慰他:“不会不会,有爸呢。你妈把你卖了,爸再把你偷回来。”
爱文:“……”
爱尘在一边欢呼雀跃:
“耶!卖哥哥!这样以后花园里种的胡萝卜全都是我的了!”
郭梓尘在一边瞪他:”别胡说了,那是你爸拿来塞我……'
“啊!看那边有只野兔子!”
张承文突然放声大叫,两个孩子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他这才松了口气,凑到郭梓尘身边尴尬地小声说:“尘尘,不是嘱咐过你这些事不能说了吗?”
“我……”
郭梓尘挠挠头:“嘿嘿,我给忘啦。”
走着走着,郭梓尘突然停下脚步:“怎么了?”
张承文跟着她停下,小山坡最顶端的人逆着夕阳的余光,柔软的色头发在暖风中吹拂,弯着溧亮眼睛跟郭样打招呼,往下走了十几步接过郭梓尘手里的孩子,柔声道:“哥,辛苦了,累坏了吧。”
郭梓尘脸咧一下就红了,躲在张承文背后只敢露出双惊奇的眼睛看着她:“好漂亮……像公主一样。”
郭梓尘小声嘟囔。
张承文把郭梓尘拉出来让她跟沈清然对视,严肃认真地跟她说,“确实是个公主。”
郭梓尘吓得左顾右盼,不知道看哪儿之后紧紧闭上眼睛,沈清然跟张承文无奈笑笑,摸摸郭梓尘的头哄她:“别听他瞎说。”
“你的脸,像个精致的娃娃。”
郭梓尘摸着自己的脸大胆问:“可以摸摸吗?”
沈清然把头伸过来浅笑,郭梓尘捏着她的脸又说:“肚子,肚子也摸摸。”
摸着微微鼓起的小肚子,郭梓尘鼓着腮帮子若有所思。
“承文说这里面有小宝宝了,是真的吗?”
沈清然笑说:“是。”
“那……那……”
郭梓尘还要继续问,一边的爱文见郭梓尘这么多问题,小眉头一扬,恶劣的性格显露出来,跟她说:
“麻麻,不要这么稀奇,我和我弟弟就是你这么生出来的。”
郭梓尘直接僵住:“啊?这这这……”
无助地看向张承文:“老头子,老大说的是真的吗?”
张承文认真地点头,”是。”
郭梓尘快被吓哭了,眼睛里都是泪。
扭头不搭理那三个坏人了,走到沈清然身边小心翼翼扶着她往屋里走。
沈清然看着这欢乐的一家子,跟着他们一块开心。
张承文在沈清然这里呆了小两个月。
这儿的环境太艰苦,高山上是没日没夜作业的矿山,下头是一片茂密的树南和瀑布。
山里头手机基本没信号,WiFi还时不时断网,在这儿带个一天两天还好,但时间一长,着实会让人觉得无聊。
郭梓尘醒了之后智力受损,柯琛和张承文又不敢带她去测试,所以具体到几岁的水平他们也不清楚,他们只知道郭梓尘醒了之后就像个孩子似的特别爱玩,没日没夜的瞎跑。
在这儿头半个月,郭梓尘趁张承文和沈清然去山看宝石的空,瞒着保姆带俩孩子去瀑布里头玩,虽然没出什么大事,但一次两次的,还是被张承文发现了,怕她们出事儿,张承文在她们来到这里第二十天的时候托人把那三母子送柯琛那里去了。
张承文在这行业里堪称专家,有他帮忙沈清然的戒指做的很顺利,做书用的图片也采集了大半,眼看着孩子月份大了,张承文建议沈清然先搁置手头的工作安心养胎。
沈清然倒没觉得有什么,毕竟不是第一次了,而且这次她的妊娠反应比第一胎还要小,跟张承文摆摆手说不碍事。
又过了几天,张承文有急事不得不回国,临走时告诉保姆给她们一行人买了十天后离开的机票,委托她们这几天把沈清然照顾好,安全送回西班牙。
那语气严肃地让沈清然忍不住吐槽:“哥,别这么大惊小怪。”
张承文以兄长的身份凶她,”是你太不把自己当回事了,这几天天天下雨,雨季已经开始,你回去待几个月,等秋天再来。”
沈清然没反驳他,因为今年这边的气候确实比往年异常许多。
季风活动异常,洋流运动带来的降水是以往年份的好多倍。
连续下了好几天的雨,她已经快一周没见过太阳了。
张承文走的第三天傍晚雨势开始加强,到后半夜暴雨倾盆而下,紧闭的实木窗子被强风狠狠撞开,不怎么结实的窗帘挂钩被吹断,稍稍进来的雨水在不到十秒钟的时间里把红木地板浸成暗红色,雨水洒了一地。
沈清然被雷声惊醒,肚子里的小家伙好像怕雷不安分地伸胳膊踢腿,让沈清然肚子很不舒服。
她倒不怕打雷下雨,小时候遇上雷雨天气,她都会把沈嫣然抱进怀里轻轻拍她的背安抚她。
沈清然卧室的窗户没被吹开,听着客厅几位阿姨手忙脚乱的动静,走出卧室去帮她们关窗户。
沈清然头发被吹进来的风雨吹乱打湿,在将扣上窗户金属锁的那一刻,一阵惊雷般的“呕哐当”声在耳边炸裂开,一两秒后整栋不大的小房子剧烈抖动,天花板的墙皮猛地往下掉。
沈清然吓得一个激灵,连连后退到墙角。
“不好了!山上落石砸下来了!”
保姆刘姨在二楼正对山体一侧的卧室窗户往下看,一个高度逼近一楼卧室窗户的山体断石直接撞在房子墙体上,巨石陷进墙面,附近的砖瓦有松动的迹象。
几个阿姨急忙打着手电筒绕到房子后面查看情况,本来和沈清然说好确认房子是否会塌方便会进来,哪儿知道好半天人都没回来。
惊雷灌耳,仿佛要把人耳膜敲碎。
披了个雨衣打着手电筒,沈清然在暴雨中迈着缓慢的步子找她们。
雨势太大,粗密的雨布把周围一切的声音吞噬,沈清然走到落石附近歇斯底里地吼,生怕她们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