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窗外传来李文和呼唤她的声音。
明濯像是从那种古怪的氛围中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忙应了一声。
然后胡乱对顾栩道:“阿栩,外面开饭了,我们去吃饭吧。”
说完她逃也似的走出了那个房间。
李文和没见到人,已经找上了楼梯,看到她出来,怔了一下。
“你脸怎么红了?”
明濯:“我没有,别胡说!”
李文和皱起了眉头,否认得太快,难免让他多想。
他抬头看向楼梯上方。
顾栩就站在那里,遥遥看了他一眼。
视线相碰一秒之后,顾栩就移开了视线。
李文和的瞳孔却猛地紧缩了一下,他明显感觉到了,顾栩眼中凌厉的锋芒和敌意。
在他印象中,顾栩一直都是很温和的,虽然也喜欢明濯,但应该不是会主动出击的那种。
毕竟年长几岁,又是豪门长大的贵公子,现在更是大集团的掌舵人,顾栩更多的时候是不露声色。
他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这种锋芒毕露和针锋相对的敌意。
简直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但紧跟着,顾栩垂下长婕,神情又恢复了温和从容,像是刚刚那一幕是他的错觉。
李文和沉着脸转头追明濯去了。
而台阶上,顾栩抬手揉了揉眉心,修长白皙的手指,遮住了眼底晦暗不明的情绪。
不知道为什么,进了村子里后,他总感觉有些东西快要压制不住了。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大山深处影响着他,呼唤着他。
——
晚饭就安排在村口的祠堂里,山里天气冷,在祠堂中好歹遮风挡雨。
贺望瑶对祠堂有心理阴影,总感觉灯光照不到的地方藏着什么东西,心里直发毛。
蓝晶——也就是骑摩托的那个青年,他听了贺望瑶的话忍不住哈哈大笑。
“你们修行之人居然胆子这么小?不过你不用怕,我们祠堂里不供奉牌位的。”
他说着,主动起身去把里间的灯光全部都打开了。
灯光倾泻,房间里一览无余。
整整齐齐放着几台麻将机。
蓝晶兴致勃勃地邀请:“大师,你们打麻将不?晚上没事,不如玩几局呗。”
贺望瑶:“……”
这个村子还真是平平无奇,枉他一路上提心吊胆,总觉得村子里藏着什么。
明濯跟李文和走进祠堂的时候,听到里面砰地一声响。
洛问心很兴奋地推倒面前的麻将,笑眯眯地道:“不好意思,自摸。”
然后就是哗啦啦的洗牌声,好不热闹。
明濯:“看不出来,这个村子的人还挺有经济头脑的,祠堂都做成了小饭馆和休闲棋牌室了。”
李文和也没想到这边是这么个画风,太接地气了,冲淡了笼罩在心头的沉重。
不过他还是有疑问,“祠堂里不供奉牌位,那哪里供奉?家里吗?”
他入住的那家,第一时间就去观察那家的情况,压根没看到什么牌位之类的东西。
连着遗照都没看到一张,可那家的人又分明说,爷爷三个月因病去世。
贺望瑶走过来:“或许是他们村的人不迷信这些,我觉得这样挺好的,非常地唯物主义。”
“如果真是如此,那黄姑就不会远近闻名了。”黑暗中有人走了过来,是顾栩。
明濯看了他几眼,也不知道是不是山里入夜很冷,她总感觉阿栩的脸色格外地白。
蓝晶本来坐在小马扎上很兴奋地数钱,见顾栩进来了,蹭地一下站了起来。
快步冲到顾栩身边,殷勤地把几个人往另外的小房间迎,“顾先生,饭菜已经备好了,您请慢用。”
这就算是个单独小包间了,明濯扫了眼桌上的菜色,明显比外面要好。
李文和状似不经意地问:“我借住的那家老爷子去世了,请问我应该去哪里祭拜?”
蓝晶脸色变了一下,讪笑着道,“夜里冷,你们要喝酒吗?”
很明显是在转移话题了。
几个上菜的阿姨也一脸警惕地看着他们,显然对这个话题讳莫如深。
等阿姨们离开,蓝晶准备跨出去时,顾栩忽然叫住了他。
他把李文和问的问题,再次重复了一遍。
李文和冷哼了一声,一样的问题,有再问一遍的必要吗?不想说的还是不会说。
蓝晶这次倒是没有转移话题,犹豫了一下小声说:“既然顾先生想知道,那我就说了。你们要祭拜的话,可以带上香烛之类的,去西边的断崖上祭拜,我们这边流行火葬,没有坟墓的。”
等蓝晶出去了,明濯不由得感慨:“阿栩你到底花了多少钱,能让他这么对你言听计从?”
顾栩迟疑了一下:“也没有多少钱,只是我帮了他一个忙而已。”
如果只是花钱,未必有这样的效果,但顾栩有自己的路子和方法。
正好蓝晶有所求,他恰好又有关系和人脉能帮蓝晶解决那件事。
贺望瑶听明白了原委之后,叹了口气:“刚开始我还感慨这万恶的资本主义,结果不是,而是攻心为上啊。”
李文和冷冷道:“本质上不就是万恶的资本主义。”
如果不是因为有钱,顾栩能帮上蓝晶的忙吗?
明濯:“搞得好像你不是万恶的资本主义一样。”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个人手上也管着一家公司吧?小资本主义。
李文和无法反驳,最后只能冷着脸坐在那里喝茶。
顾栩把话题拉了回来:“西边的断崖倒是一个线索,不知道夜昧国的古祭台是不是在那里。”
明濯筷尖挑起一块鱼肉,笑着道:“那就明天过去看看呗。”
——
夜里,温度越发低了,整个山村都笼罩在一层寒雾里。
祠堂的搓麻将声已经停歇了,万籁俱静,只听得到山风呼啸的声音。
漆黑的夜色中,忽然出现一个人影。
黄老皮躲在村口的石头后面,遥遥看了眼黑夜里亮着的灯火。
从祠堂门口,到各家各户院子里,都亮着灯,照着这寒冷的夜。
村里人可舍不得大半夜开灯,
只有那些习惯了光污染的城里人才会这么娇气,睡觉还要保证外面到处亮堂堂的。
村里人这么大方,估计赚了不少钱吧。
真是不公平,那么有钱却不舍得让他也捞一笔。
很快,黄老皮就笑了起来,双方还想合作愉快?做梦!
翌日一早,村庄的宁静被打破了。
“血!好多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