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之后,他还看了一眼容枝枝:“既然首辅夫人与她投缘,方才还帮她说话,那劳烦你无事去陪陪她,好好劝劝她不要犯糊涂。”
叫自己多去陪陪她,容枝枝倒是求之不得,至于是不是犯糊涂,那另当别论。
然而曾南却道:“不必,我喜静!”
容枝枝:“我有一位故人,同南姑娘极其相似。姑娘拒绝我接近,难道是因为逃避我不成?”
曾南有些急切地道:“我没有!”
容枝枝:“既然没有,那南姑娘就给个交朋友的机会吧,还是说南姑娘心虚了?”
曾南:“……”
她到底没再多说。
霍成煊打量了容枝枝一眼,关切地对魏舒道:“我带你回去!”
“立刻去找大夫来给魏姑娘包扎!”
仆人:“是!”
恰在这个时候,秦琼说想到了新的线索,来找沈砚书,与容枝枝对视一眼之后,他便先行离开。
目送着霍成煊护送魏舒离开后。
容枝枝强行跟着曾南,一起回了“慕南阁”。
见着门口的牌匾,上头的三个字强劲有力,便是容枝枝这样没有武功的人,都瞧得出来是武功极高的人出手刻上的。
慕南,慕南。
自然便是爱慕曾南之意。
容枝枝猜测道:“这牌匾,是霍少盟主亲自提的吧?”
青城道:“姑娘好眼力。只是如今……”
说到这里,她又意识到有些话,不是自己该说的,便顿住了,接着同情地看了曾南一眼。
曾南对容枝枝的问题,似乎漠不关心,大步走进了屋内。
容枝枝进屋后,对青城道:“劳烦取些药来,我为南姑娘包扎伤口。”
天地盟这样的江湖门派,自然是常常有人受伤,府上是备着不少药的。
曾南眉头皱了皱,但到底没出声。
青城应了一声:“是。”
便立刻取了药过来。
容枝枝为她处理伤口的时候,曾南也没有说话,趁着容枝枝低头上药的功夫,她眼神温柔而贪恋地看着容枝枝的脸。
只是等容枝枝包扎完了之后,她立刻移开了眼神。
语气疏离地道:“今日多谢夫人仗义执言,也多谢夫人为我处理伤口。”
容枝枝四下看了一眼,沉着脸问道:“这院子里头,没有伺候你的人吗?”
曾南:“夫人,这是我的事,还请您不要过问。”
容枝枝听着她这般态度,终究是有些生气了,看了一眼青城和朝夕:“你们先出去,我有话想与南姑娘聊聊。”
两人退下后。
容枝枝盯着曾南,眼眶不由得红了:“南栀,我不相信你没有认出我,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你为什么戴着面具,可是脸受伤了?还有你的嗓子……”
曾南急切地打断:“首辅夫人,我一介贱民,实在是听不懂你说的话。我也没有什么苦衷,我当真不是你要找的人!”
容枝枝盯着她的眼睛:“你不是我要找的人?那你告诉我,从前你说一世知己,永不相负,这话……也不作数了?”
曾南通身一震。
眼眶不觉得热了,偏过头去,起身背对着容枝枝道:“夫人,我当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见夫人都能认错人,想来你要与我谈的,是许久之前的人与事了。”
“既然都已经那么久了,夫人说的那些话,您的故人应当已经忘了,夫人自己也请忘了吧。”
容枝枝起了身,看着她的背影,只觉得心碎:“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可能忘得了?”
“南栀,我们从前说过的,遇到了什么问题,永远都不会欺瞒彼此,要一起面对。可如今为什么你连认我都不敢?”
“当年我说我来引开劫匪,你假意答应我,却自背后将我打昏藏起来,最后你自己坠崖。”
“你已是骗过我一次,如今你还想再欺瞒我一次吗?”
曾南听完了她的话,眼底都是湿热,嗓音平静:“首辅夫人,您说的那个人,想来曾经当真是非常在乎您,才会为您做那些吧。”
“您也说了,她坠崖了,从山崖上掉下去,绝无生机。”
“奴家知晓您思念故人,可您仔细想想,你还没见过奴家的脸,奴家的声音和身形,与那人都像吗?”
容枝枝哽咽道:“都不像,一点都不像。但是……我知道是你,一定是你!”
“南栀,我相信不管我变成什么样,你也一定能一眼认出我。”
“我也同样。”
曾南袖袍下的手轻颤:“如果夫人与我只有这些话想说,夫人就请回吧,日后也请夫人莫要再来打扰我。”
容枝枝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她的背影。
最后颓然落座:“好,我不逼你!南姑娘坐吧,既然你坚持是你曾南,便以曾南的身份与我相处吧。”
她早就该料想的,南栀既然还活着,却没有半点音讯传回京城,定然有原因!
曾南轻叹了一声:“既然已经知道我不是首辅夫人要找的人,夫人其实不必继续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容枝枝道:“我觉得两个人能够成为知己的人,便是以陌生人的身份重新来往,也一定能够再次成为知己。”
“既然你不想认我,那我们便重头开始好了。”
“我叫容枝枝,不知道为什么,见着你就觉得投缘,我们日后做好朋友吧?”
她这话,叫曾南眼眶又是一热。
只因她忆起十五年前,便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站在自己面前,眼睛灿烂得像星子。
笑盈盈地用小手拉着自己的:“我叫容枝枝,不知道为什么,见着你就觉得投缘,我们日后做好朋友吧?”
那个时候。
她也笑着说:好,我叫顾南栀,我见着你,也觉得十分投缘。
曾南轻轻地道:“夫人,人世间的缘份,有聚就有散,缘尽了就要认,你何苦执着。”
容枝枝:“便是散了,也能再聚。便是尽了,也能再续。南栀,扪心自问,如果现在你我身份对调,你会甘心放手吗?”
“你说我执着,我承认,我是执着。”
“可如果面对你,我都不执着,那这一生也没几个值得我在意的人了!”
曾南道:“我有些累了,夫人请离开吧。”
容枝枝:“南栀!”
曾南语气十分尖锐:“请你立刻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