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赶到现场的时候,那里只有一台电脑……啊不,只有一头死亡已久的豹子,和一头病恹恹的垂死野兽了。
猎豹藏身的地点离我的住所并不算远,这个在我的预料之中。它们当天晚上可能跑出了三公里远,躲进了一处荒山的山坳间,藏在这个天生的岩穴里面。
这里大概是它们多处住所的其中一处,洞穴外面散布着零碎的动物骨骼和皮毛,还有一些干涸发黑的血渍,但是洞穴里面却干净异常。猫科动物的性格就是对卫生格外重视,吃喝便溺都不会在住所里进行。
现在的洞穴里面只有一头肚皮朝天断气已久的猎豹,眼睛张大着却失去了神采,嘴边是一滩凝固的血迹。这头豹子应该就是被我斧背劈中的倒霉鬼,在内脏破裂的情况下坚持着行动,最终大出血不甘地死在了阴暗的洞穴里。
哪怕在死之前,这头豹子都还试图进食,补充自己快速流失的生命。
这一点边上那条没有了头的鬣蜥就能证明。
从储备的粮食来看,这三头豹子在五天内,只捕猎到一些小型啮齿类动物和这头鬣蜥,且由即将死去的猎豹尝了一口,就放弃了进食。我能看出来这是一头毒鬣蜥,背上和身体里分布着毒腺,在死亡后的短暂时间里,毒囊就会迅速破碎,将毒液浸满全身。
边上还趴着一只神情恹恹的猎豹,见到我俯身进入了领地,第一反应就是想要起身炸毛,但是身体的肌肉抽搐了半天,都没能支撑起躯体,只好趴在原地,吃力地伸出了前爪挥舞了一下,作为领地所有者的警告,用仅存的力量维持体面。
我不屑地瞥了一眼这只装腔作势的豹子。
命都快没了你还装什么?
我十七张牌你能秒我?
那我就当场把这头死豹子吃下去!
……算了算了,不宜消费死者(指豹子。
我刚想靠近,这只豹子就张开了大口,露出狰狞的神色,警告我不要乱动。
见没有和平沟通的可能,我只好从外面拎进来了那头被我驯服成功的猎豹,随手抓着它的后背皮,就把它推搡到了同类的面前,又扔给它一块烟熏三文鱼,眼神示意它搞定一切。
两只豹子的眼神一接触,就似乎进入了无声的交流状态。我也不去管身后的情况,走出了洞窟,站在山坳的坡上眺望着远处的茫茫戈壁,心中满是感慨。
不知道是这个荒凉的地方给我的心灵负担,还是动物间外露的感情给我的触动,我在这个生命凋零的地方,越来越体会到生命的珍惜和不易。
野马们组成的小团体,坚定地聚合在一起,抵御抵御外界进攻的同时寻找食物,相互帮助着游荡在荒原上,即便猎豹围追堵截,也绕着圈子试图为同伴解围。
而三头猎豹的小家庭——我猜应该是有着亲缘关系的种群,也拼尽全力捕猎食物,不放过任何一次可能成功的机会。在捕猎失败后,没有受伤的猎豹在巢穴外面奔波,搜刮着干涸大地上的食物,帮助受伤的同伴延续生命。
那头躺在洞里奄奄一息的猎豹,则是因为五天前充当了诱饵,挡在马蹄前面才被踹成重伤,后腿和臀部之间的连接处高高肿起,恐怕是骨骼和肌肉都有严重的损伤,出现这种并发症加剧,在残酷的荒野上,已经属于必死无疑的绝症了。
每当看到它们有时所需求,我就忍不住要伸出手帮它们一把。
这个对我而言只是九牛一毛,对它们来说确是生命的奇迹。
这种想法如果放在人类社会里,那我恐怕已经被喷成了筛子——这是妇人之仁!
但是这处无法无天的荒野里,又有谁能指责我一句不是?如果我没有这些珍贵的动物,和我进行着最低限度的交流,我可能已经在孤单中陷入无尽的迷茫中了。
我现在要是嘴里叼一根烟屁股,下巴留点胡茬,忧郁地说一声:“其实我想做个好人。”
那百分百就是发自内心的影帝级演技!
救下一两头豹子当然不会让我有这么大的触动——我牧场里多的是比这个还危险的东西,半透明的水元素见过没?两层楼高的深潜者见过没?
我SCP基金会可不是浪得虚名,我们收容、我们失效、我们跑路的口号响彻多元宇宙!
我的脑海里突然有了一丝的明悟。
在这个地方生活,并不用考虑矿石镇那样的以德报德,而是应该是应该顺应形势,做出各种不同的应对!
被动挨打绝对不是什么好主意,真正的猎食者也不应该主动出击,虚耗体力在长途奔袭中。
我应该做的,是蛰伏在这片荒凉的地方,团结最多的盟友、消灭最多的敌人,不拘泥于一朝一夕的阵营关系,靠着自己的手段,把人绑上我的战车,让他们无可选择!
对付野马和猎豹,我可以靠着椰枣、龙舌兰果、烟熏三文鱼收买,那么如果有人经过,我也能用相应的办法激起对方的好奇心!
先到这里,我浑身的气势骤然一变!
……好吧,其实就是深沉够了,准备搞点事情。
我钻进了洞里,不管那两头还在大眼瞪小眼的猎豹,掏出了一块巴掌大的烟熏三文鱼,不由分说塞进了负伤猎豹的嘴里,然后骑在豹子身上,按住它的嘴巴。
“快给我嚼!”
“嗷……呜……呜……”
刚想吼叫的猎豹被我左手拳套一拳打在伤口上,激得喉咙里的嘶吼就化成了委屈的呜咽,眼中似乎还含着泪水,用目光质问对面的猎豹:“你为什么只是看着!”
然后家养的大猫心虚地转过了头。
吞下了食物不久,系统的提示就有一次跳了出来。
“系统提示:殖民者已成功驯服雌性猎豹,被命名为猎豹2(成功率21%)。”
哼哼,早点配合我不就没事了吗?非要受罪才肯低头。
随后我将两头豹子推到一边,做完了最后一项工作后,就一手扛起动弹不得的猎豹,大步流星地往家里走去。
不久后,绑着受伤野马的矮树丛边上,有一头豹子也被同样的姿势吊了起来,作出马踏飞燕的独特造型。
不久之前还是猎食者和被猎食者的两只动物,就这样大眼瞪小眼地面对着面,野马一方瑟瑟发抖,猎豹一方也噤若寒蝉。
“野马你害怕就算了……猎豹在怕什么?”
“你们这些动物的想法太难理解了!”
我披着一条猎豹皮的防尘大氅,看着这一幕如是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