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好戏?”她疑惑的转过头,眼睛还红红的,瞧着可怜巴巴的。
他指腹擦掉她眼角残留的泪珠:“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等到她终于沉沉睡去,他才悄声出去。
到了书房,符弦已经在等着了。
“这曹旺送来的密信。”
谢羡予拆开信封,扫了一眼,随手将信送到了烛灯上,片刻就化为了灰烬。
“你亲自去一趟北边,这些东西交给他,让他听命行事。”
谢羡予将书案上的一个匣子推过去。
符弦立即收好:“是!”
符弦又有些担心:“宣王那边还一直有人在盯着谢府,就怕宣王察觉……”
“你找人引开,无妨,宣王现在一心怀疑我和北凉的人有牵扯,除非和北凉有关的事,宣王上不了心。”
“属下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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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王府。
“谢羡予给北凉太子送的这玉牌?”
宣王拿着那玉牌仔细的琢磨了半天,还是没能看出什么名堂来。
谢相礼沉声道:“大哥向来谨慎,做任何事必然有他的用意,我看这玉牌必定不简单,更何况还和北凉太子牵扯……”
“你是怀疑,他勾结北凉?”
“我不敢妄言,但王爷总归得小心提防着北凉太子才是。”
宣王骂道:“那北凉太子昨日还给本王送来贺礼,本王还当真以为他真心投诚,原来是个两面三刀的东西!”
“来人!”宣王嚷着:“立刻把北凉送的贺礼全都丢出去!”
“这玉牌我明日会亲自送到北凉太子的手里,适时也会探问几句,看看他是什么反应,兴许能套出话来。”
宣王冷嗤:“区区一个北凉太子,本王也并不放在眼里,更何况谢羡予如今就是个秋后的蚂蚱,如今他连官都罢了,成日里在家围着个女人转,不足为惧。”
谢相礼立即拱手:“王爷说的是,大哥如今放了权,在王爷跟前根本不够看的,陛下已经有心要封王爷做太子,来日王爷荣登大宝,他又算得了什么?”
宣王眼睛亮了起来,笑的越发的张狂:“如今朝野之上根本无人能和本王相争,别说什么太子之位,便是帝位,本王现在也唾手可得!”
宣王咬牙切齿,面目也狰狞了起来:“等本王掌权之日,便是谢羡予死无全尸之时!”
“陛下看重谢羡予,王爷现在还不好擅动他,但陛下身子一天不如一天,否则也不必急着立储,想必最迟明年,王爷便可荣登大宝,适时,那区区谢羡予,还不是任由王爷处置?”
夺嫡之争残忍之处就在于,输掉的那一方注定了只有死路一条。
现在陛下尚在,宣王当然不敢过分,可陛下一旦驾崩,新皇登基,他谢羡予又算个什么东西?
宣王满意的看着谢相礼:“你比你大哥懂事,本王就喜欢你这种识时务的。”
“王爷谬赞了,谢氏百年世家,最重礼法,王爷本就是正统,夺帝位也情理之中,大哥糊涂,竟背弃王爷,实属不该。”
“等来日本王荣登大宝,本王第一个杀了谢羡予,”宣王咬着牙,恨的要命。
他又拍拍谢相礼的肩:“谢家还好出了你这么个明事理的儿子,往后谢家没了谢羡予,谢氏的门楣,还得你来撑。”
宣王继位也需要世家大族的支持,谢家是世家之首,除掉了谢羡予,谢相礼继承了谢家,宣王又多一张底牌。
何乐而不为?
“多谢王爷!”谢相礼眼睛发亮。
在谢家当了这么多年的边缘庶子,终于也有他出头的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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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是冬日,谢羡予整日里让人搜罗各种珍稀药材给她进补,伤口愈合的快些,看了两次医女给她换药,他也学会了,连换药都亲自来。
在他的精心照料下,伤倒是渐渐好转了。
只是婉若每天趴在床上,每天一睁眼就是谢羡予,几乎见不得一个外人,连谢秀珠她都没见过,闷的有些难受。
他见她闷闷的,又送了一颗糖到她唇边,温声问:“还苦吗?”
他方才给她喂了药,那药汁苦涩,吃完药他都会给她吃糖压一压。
婉若别过头:“不想吃了。”
他将糖放回碟子里:“那怎么还不高兴?”
“我许久没出府,也不知阿谨还好不好。”
“素月不是在照顾他?我也拨了些人手过去照看,没什么事,他若是知道你重伤想必也担心。”
“秀珠昨日是不是送了东西来?我也没见着她。”
“府中有内鬼,她一张嘴管不住,轻易就被人套话,你伤好之前不许见她。”
“翠竹也两天没见了。”
“你见她做什么?”
“……”
他眸光微微发凉:“嫌我给你照顾的不好?”
婉若咬着唇:“也不是。”
他这么个大少爷,每天纡尊降贵的亲自照顾她,她哪儿敢说不好?
他冷笑:“那是嫌我烦?”
婉若呆了一呆。
“我每日守在这亲力亲为的伺候你,你还嫌我烦?”
他周身气势渐渐阴冷,婉若小脸一僵,声音都弱了许多:“我没有……”
他脸色越发的难看,阴着脸盯着她。
就在婉若以为他要气的一怒之下拂袖而去,再不管她的时候。
他突然掐住她的下巴,语气森然:“我就在这,没别人,等你能动弹了再跟我挑三拣四。”
婉若咽了咽口水,老实的闭了嘴。
转眼过了一个月,婉若的伤也好了大半,勉强能下床了。
谢羡予便每日带着她在园子里转转,虽说还是闷得慌,但好歹能呼吸新鲜空气了。
初春的桃花开的正好,松鹤园外就是一片桃林,种在湖边,婉若难得出来,在桃林里摘桃花。
谢羡予跟在她身边,拿一只手臂给她扶着。
“再转一会儿就回去了,初春的天正寒凉,万一落了风寒也不好。”
婉若敷衍的应了一声,伸手去够高一点的花枝。
庆安匆匆走来:“公子。”
谢羡予转头去看他:“怎么了?”
“朝中有动静了。”庆安压低了声音说着。
谢羡予眸光微凝:“何事?”
婉若有些够不着那花枝,便松开了扶着谢羡予小臂的手,踮起脚去够。
可大概是腰上的伤还未好全,受不得这么沉的力,忽然一酸,她一个踉跄险些摔着。
谢羡予眼疾手快的捞住她的前腰,把她扶住。
他脸色发沉:“你伤还没好逞什么能?”
婉若自觉理亏,小声道:“我想摘花来着。”
他看一眼她方才想够的那花枝,伸手就给她摘下来了,阴着脸递给她:“你怎么不飞上去摘?”
“……”
婉若捏着那花枝,默默的闭了嘴。
谢羡予扶稳了她,这才回过头看庆安:“出什么事了?”
庆安沉声道:“陛下立宣王为太子了。”
婉若心口一紧,脸色都变了,猛一抬头看谢羡予。
这一个多月以来,他就守在她身边,不上朝也不提外面的事,好似真的与世隔绝。
有时候她甚至都是有种错觉,一切风浪都已经过去了。
可她很清楚,不会过去的,宣王一旦得势,第一个要杀的就是他。
松鹤园之内,风平浪静,而松鹤园之外,早已经波涛汹涌,万丈深渊。
谢羡予神色倒是淡然的很,语气有些轻讽:“当太子了么,那看来该庆贺一番。”
“立储本就是大事,陛下已经下令,七日后宫中设宴,宴请百官,而且从此宴席由太子主持。”
庆安说着,还放低了声音:“宣王府还派人送来帖子,请公子赴宴。”
宣王获封太子,请谢羡予赴宴?
无非是为了羞辱他罢了。
这并不是请帖,而是挑衅。
婉若的脸色都难看了许多,有些担心的看着他,他从不和她提这些事,总是让她不要多想,安心养伤。
可她没想到,短短一个月,他处境已经如此艰难。
谢羡予眸底添了几分玩味的笑:“宣王如此有诚意,这宫宴,倒是不得不去了。”
婉若瞳孔骤缩:“宣王分明是要借这次宫宴对付你,你何必要去?”
“不去,如何看好戏?”
“什么?”她愣了愣。
他抬手为她将颊边的碎发捋到耳后,漆眸幽深:“你不是说闷得慌?再好生将养几日,适时,我带你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