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人。”
有过第一次的利用,后面和她再如何示好,她都会留有防备心。
谢羡予却拧着眉:“就这?”
婉若想了想,又详细了点:“况且他出现的时间有些太凑巧了,京中疫病刚蔓延他就出现了,又几次热心的帮我,还提点我这瘟疫并未天灾,是人为,我想着他来西周哪有这么闲,多半是有目的的。”
“没了?”
婉若莫名其妙:“还要有什么?”
他脸色不善:“你问我?”
“……”
他们这会儿站在大殿门口,外面守着的宫女太监们时不时的悄悄抬头看一眼。
婉若不想在这里和他吵,抬脚就要走:“先出宫吧。”
他却攥着她的手让她定在了原地,点漆的眸子盯着她:“还有什么?”
婉若皱着眉的看着他执着的眸子,试探着说了一句:“因为相信你。”
他眉宇间稍微有了一丝的松动,方才还紧绷着的脸,转瞬间就好似映照上的阳春三月的暖阳。
她不信李璟昭,却信他,哪怕他连面都没露,一句话也不曾辩解,她也信他,她只信他。
他压了压险些扬起的唇角,语气淡然:“那先回家吧。”
然后率先迈开了步子,直接拉着她大步出宫。
婉若被他拉着走着,落后了一步,抬眸看着他颀长的背影,思绪纷杂。
当日李璟昭告诉她,这瘟疫是人为,而她心知肚明,禁军统领汪直是他的人,他手段向来狠辣,缺德的事也不是没做过。
李璟昭说:“他分明知道你是大夫,医者仁心,最见不得无辜之人受难,他却还要草菅人命,半点不在意你。”
可她却觉得,他应该是在意她的。
他知道她是大夫,医者仁心,见不得无辜之人受难,也不可能坐视不管,他怎会瞒着她用疫病这样下作的手段?
出了宫,庆安已经赶着马车在宫门口等着了,见着婉若笑的比花都甜:“少夫人!”
谢羡予冷眼扫了他一眼,庆安讪笑着缩了缩脖子,还好只是虚惊一场,他报错消息最多挨一顿罚,少夫人真跑了他怕是要凉了。
上了马车,谢羡予推开车窗,扫过街市上吆五喝六的四处搜查染了病的病人的官差,面色发沉。
婉若问:“禁军如此行事,你知道吗?”
“我在宫中这几日,汪直被架空了,皇后动用母族的势力擅自驱使禁军行事,想必那瘟疫也是他们自己排的一出戏。”
一出苦肉计,彰显宣王的无辜。
“那现在怎么办?”
谢羡予眸光阴鸷,自然是让他们好看!
“此事我来解决。”
婉若点点头:“那我要先回锦尚堂,铺子里现在收容了很多病人,我也不放心。”
谢羡予拧眉,那么多的疫病病人,她混在里面万一也染上了怎么办?
这病至今还没有能根治的,那么危险。
可话刚到嘴边,一抬眼看着她澄澈的眸子,又想到她肯定不会听他的,最后的结果多半是和他吵一架闹脾气,然后硬要去,兴许还要好些天不理他。
未免得不偿失。
他抿唇:“那我陪你去。”
马车停在了锦尚堂的门口,婉若才一下车,就看到铺子里已经挤满了人,竟都是禁军。
“全都给我带走!再敢啰嗦,就地斩立决!”为首的小头领吆喝着。
婉若脸色一变,立即要冲进去,却被谢羡予攥住了胳膊,他冷声道:“在这待着。”
然后大步走了进去。
这帮禁军还在忙着抓人,铺子里一片哀嚎声。
“军爷,不是说在宽限几日吗?白大夫说了,马上就研制出根治疫病的药方了,求您了,再宽限两日吧,白大夫说会治得好的!”
“放你娘的屁!老子只说宽限三日,今日三日已到,你们这帮下三滥现在顶着一脸的烂疮跟我求情!滚开!”
那小头领嚣张的很,一脚将那求情的病人给踹倒:“全都带走!”
话音方落,却被一脚飞踹直接滚出去三米远,砸在了墙上才滚到地上来。
“啊!”
他惨叫一声,气急败坏的抬头:“什么人敢踹老子?!”
禁军其他人也立即警惕的拔刀对准了谢羡予。
他们都是低阶的禁军,并不曾见过他。
谢羡予走近了两步,冷眼看着那小头领:“你领的谁的命办事?”
那小头领被他压迫性的气势震的浑身一个哆嗦,气焰自动就消了大半,嘴唇嗫喏了一下,还要虚张声势:“当然是汪统领。”
谢羡予拔剑,提着剑指着他的脖颈,又问一遍:“奉的谁的命?”
那小头领目光慌乱,已经害怕的脸都白了,却依然不敢改口,只能哆嗦着坚持:“就,就是汪统领……啊!”
随着一声惨叫声,一剑穿喉。
满堂的人都惊恐的看着他,那帮禁军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正要举刀对准他。
谢羡予却从腰间随手扯下来一块令牌,冷声道:“我奉陛下之命彻查禁军,都给我退下!”
那帮禁军一见这令牌,这才认出来他是谁,慌的立马收起了刀,后退一步行礼:“参见谢大人!”
“汪直何在?”
“汪统领……”这伙人面面相觑,不敢多言。
谢羡予收了剑,大步走了出去:“去镇府司。”
“是!”
他脚步顿了顿,看一眼地上的尸身,又冷声吩咐:“收拾干净。”
“是!”
婉若还在门口等着,谢羡予走出来:“我还有些事要办,若是有事让庆安去找我。”
婉若怔怔的点头:“好。”
次日,便传来消息,那位传闻中清风霁月芝兰玉树的小谢大人,端了镇府司。
一夜之后,满城的禁军都老实了,没人敢再拿染病的百姓肆意虐杀,规规矩矩的安抚安置,朝廷也派了医官下来专门救治,好歹平息了内乱。
婉若一头扎在锦尚堂里研制根治疫病的方子,根本顾不上管别的。
谢羡予提着食盒走进铺子里,走到她跟前,眉心微蹙:“你这是打算先把自己身子熬坏了?”
婉若正在药柜前面配药,她带着面巾遮住了半张脸,只一双眼睛露在外面,却也可见眼底发青,藏不住的疲惫。
她趴在桌上扒拉着药包里的药材,几乎快精确到一颗一颗的拿,眉头拧着:“总是差一点,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先吃饭。”
话音方落,却见一个利落的声音:“小谢大人!”
谢羡予回头,看到祝嘉骑着马在外面,还带着一队人马,她翻身下马,大步走了进来:“小谢大人怎会在此处?”
谢羡予淡声道:“来看我夫人。”
祝嘉这才留意到婉若,有些诧异的看她一眼,婉若还在埋头翻药材。
祝嘉对谢羡予笑着道:“还真是巧,我正带人巡街,如今京中瘟疫横行,禁军顾不过来,所以我带一队人马来支应。”
谢羡予点点头。
“我听闻禁军此前不作为,还是小谢大人亲自出面收拾了镇府司的那帮人,这才还了京中百姓一个安宁,如此魄力,在下佩服!”祝嘉抱拳。
“祝将军过奖了。”
谢羡予有些不耐烦应付,回头看一眼婉若,指着她帮忙支开。
她依然在扒拉她那堆破药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