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家里人还在呢,有什么我们回院说。”
姜时诲疼爱的对着妹妹说了一句,而后就给她擦了擦眼泪,这眼泪是喜极而泣,所以是甜的,随后眼神扫过还在门前的裴子谡,心中大致也就明白了,这应该便是未来的妹夫。
裴子谡还是头一次正面与姜时诲见的,对于这位姜家的长子,他唯一的印象就是颇有文人风骨,可他毕竟没有长年累月的留在西京城中,所以他是个什么结局,自己也不清楚。
但既然见面了,那招呼还是要打的,于是也不遑论自己与对方的身份有多不对等,上前去,走到姜时愿旁边就抱拳说道。
“在下裴子谡,见过兄长。”
论年纪,这裴子谡与姜时诲同龄,但至于月份上谁大谁小,倒是无定论,不过既然二人成亲在即,那这舅哥的名声也跑不了,便干脆开口称呼了一句兄长,也不为过。
“裴小将军客气了,你与妹妹还有月余才成亲的,此刻还是先唤我作姜表弟吧。”
裴子谡出师不利,好不容易认认真真的与大舅哥想提前搞好关系,结果被对方一句话便顶了回来,他面上多少有些无光,可很快也就消弭了,于是带笑的便回了一句。
“行,姜表弟说了算。”
二人的寒暄中带着点争锋相对,姜怀山在旁边看着,也忍不住的咽了咽口水,虽说这文臣武将不对盘,在朝中也是常有的事,但那也就是因为政事多有角度不同罢了。
现而今,他们两个这才见头一回呢,便如此说话,姜怀山也是有些不明所以了,至于其他人则是还沉浸在孩子回来的喜悦中,倒是一贯看人眼色行事的何元康瞧出来了些眉目。
他与冯九姑娘的亲事有了巨大的推进,这里头可有不少是文渊侯府在冯家面前作保的好处,自然而然,他心里也就要偏向几分,于是上前去对着姜时诲就勾肩搭背的说了一句。
“长易表哥还真是数十年如一日的正经,终归裴小将军日后都是你的妹夫,早一句兄长晚一句兄长的,也没什么吧!”
长易,乃是姜时诲的小字,所以家里头人也经常这么称呼。
对于何元康这个表弟,姜时诲从很小就无可奈何,他就像那滑不溜秋的田间泥鳅,可是不好招惹的,所以姜时诲无奈的看了一眼,随后便解释说道。
“礼不可废,正如表弟所说,日子还长着呢,也不急于这一时。”
何元康看了看面前的大表哥,还真是读书人,嘴皮子比他这个从小混迹商圈的还厉害些,所以笑着看了裴子谡一眼,双手一摊就说道。
“裴小将军努力吧,看样子这舅哥比岳丈还难对付些呢。”
他一开口,众人就都笑开了,刚刚的那点争锋相对也跟着消弭殆尽,姜时诲和裴子谡二人对看一眼,互相都未曾让步,但面子上的和平,还是要保持一二的。
“诲儿,你这次归家要不就别离开了,祖母日日想你想的厉害,你在家中,我才放心啊!”
姜老夫人无非就是还记挂着儿子说过的话,倘若孙儿回来,便要去文渊侯府住着,一则是要跟着师傅进学,二则也是离家里头这些是是非非远些。
可现在,罪魁祸首的张氏已经没了,她们家里头再干净不过,所以她又起了心思想要留孙儿在身边,也好壮壮胆气!
姜怀山面有不愉,看着母亲的表情中也多了些愠怒。
“此事不是早就说好了吗?母亲莫要为了私念耽误了诲儿的前程才是,过两日还是去侯府的好!”
姜老夫人敢怒不敢言,一双眼睛盯着孙儿就忍不住的滚泪起来,姑姑姜怀逸也甚为赞同哥哥的话,于是上前就去安慰说道。
“母亲别着急,等诲儿考完了试,自然还是要回到家里的,如今可是他最要紧的时候,您若是无事,便跟我出门去转一转吧,家里头可不止是阿念的这桩喜事要成,我们也得早一步先把宅子定下来才成。”
为了让姜老夫人“放过”侄儿,姜怀逸倒是不惜用儿子的亲事来鱼饵,她与母亲虽然好些年没在一起了,可相处这么些日子,对于要如何拿捏她,还是门清的。
所以,在听到了女儿这般说的时候,姜老夫人还真就为难了起来。
“我这一个老婆子,哪有什么本事挑宅子哦。”
“母亲又自谦了不是?”
“咱们家原先的位置不就是您老挑中了才搬过去的吗?你看看现在子嗣昌盛不说,还个顶个的出息,不都是您慧眼识珠吗?”
这话一开口,姜老夫人整个人就忍不住的得意了起来,连带着眼神都没有刚刚那样的哀怨,而是抖擞了精神。
“看来我老婆子也还是有些好处在的,行行行,这挑家宅的事情可不能马虎,既然要办就得仔细办,如此还真就是没什么精力再管其他,诲儿若是能去他外祖家,也能让我少担心些。”
听到姜老夫人如此说,众人都松了口气。
姜时诲也知道剩下这半年的日子,他必须全力以赴,所以去外祖家能够专心备考,也就不想其他再多的事。
“父亲放心,儿子一定努力。”
听到这里,姜怀山老怀安慰,随后拍拍儿子的肩头,露出欣慰的笑容。
姜时诲回来了,家宴自然是要办的。
裴子谡凭借着自己的厚脸皮,倒是又得了一个与姜家众人同进膳的机会,席上没了张氏的阴阳怪气,多了风趣的何家三人,这一顿饭吃得人人都开心。
端起手边的酒盏,顺着敬酒一遍。
他的酒量本就不可测,所以这么一顿喝下来后,姑姑姜怀逸就佩服的说道。
“之前就听闻过军中的将帅们都是大酒量,还以为是外头瞎吹的呢,却没想到百闻不如一见,裴小将军的酒量还真是惊人啊!”
“军中长年累月的都是认真训练,军纪严明,只有在大胜的时候才会允准畅饮,平时都是不可饮酒的,所以将帅们都是大酒量的话,确实不一定,我能喝,也是特例罢了,姑姑过誉!”
他此刻倒是谦卑了,并不想让大酒量这个名头惹些不必要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