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许园。
许邵带着萧统来到了一座阁楼上。
推开木窗,下方举办诗会的花场便能一览无余。
此刻,花香四溢、琴声袅袅的花场上,围满了人群。
中心地带摆放着十余张石案,分别坐着十余位京师贵人。
为首相对而坐的两个年轻人身穿锦袍,举止优雅,赫然是萧裕和萧尘。
他们二人满带爱意的目光,都凝聚在主位上的一名少女身上,仿佛整个花场只有她一人存在。
少女年约十五,正值青春妙龄,却优雅高贵,浑身散发着一股书香之气;天生丽质的容颜即使未施粉黛,也依然美得令人窒息。
没错,她正是此次诗会的举办人,许邵孙女许婉儿。
“第一轮以春为题的诗作,当以八皇子的《七律.晚春》写得最好!””
“不错,八皇子的这首《七律.晚春》一出,大梁文坛恐怕无人再敢写春季诗了!”
“婉儿姑娘的《五言.春晓》虽在借景抒情,文辞也很唯美,但在意境上终究差了一筹!”
品鉴诗文之人,乃是弘文馆大学士赵拓、曹伤,以及礼部侍郎刘湛。
在大梁文坛中,这三人的地位仅次于四大名儒,所以他们的评语一出,围观的文人雅士都表示信服。
许婉儿秀眉微微一蹙,显然对这份点评有些不满。
要知道,她那首《五言.春晓》在意境上下足了功夫,可到那三人口中,却差了一筹,这显然是在故意偏袒八皇子。
作为京师有名的才女,她虽有不忿,却也不屑去争辩。
“胡说八道,婉儿姑娘的《春晓》明明意境悠远,比萧尘的《晚春》不知道要强多少倍!”
萧裕拍案而起,怒视刘湛,冷声质问:“刘大人,你如此睁着眼睛说瞎话,是不是礼部侍郎当腻了?”
刘湛心头一震,急忙看向萧尘,但见后者给他投来一个‘硬刚’的眼神,他顿时底气十足。
“三皇子,下官受邀而来品试论词,或许有些许不足之处,但在众目睽睽之下,诗作的优劣一目了然,下官又岂敢偏袒徇私?!”
“哦?这么说是本王在冤枉你?”
萧裕虽在训斥刘湛,可眼角的余光却在瞥向许婉儿。
很显然,他故作姿态是为了博得许婉儿芳心。
在他看来,诗会比拼的不是诗词,而是人情世故。
像萧统这种争强好胜的傻瓜,永远不会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你为了彰显自己的诗文牛逼,都特么把美人得罪了,还谈什么获取美人的芳心?
阁楼之中。
萧统看着下面的一幕,脸上泛起一抹鄙夷的神情。
老三萧裕果然不要脸,竟然用这种下三滥的套路泡妞。
既然如此,那就由我来当你的破坏之王!
打定主意,他随即向许邵问道:“许老,阁楼中可有笔墨纸张,孤打算写一首春季诗化解下面的争端!”
“当然有,都在桌案的抽屉呢!”
许邵随即吩咐家丁,将抽屉里面的笔墨和纸张都拿了出来。
萧统大步走了过到桌边,提笔蘸墨,然后在纸张上用瘦金体书法写了一首杜牧的《江南春》。
“嘶……殿下,你的书法竟如此别致?!”
看着笔走龙蛇般的瘦金体,许邵大为震惊:“老朽在书法之道上浸淫了三十余年,甚至自创了鹰扬体,却从未见如此精美别致的字体!”
“敢问殿下,这种字体可有名字?”
“这是瘦金体!”
写完《江南春》,萧统拿起纸张吹了吹墨。
“瘦金体?老朽为何从未听过?”
许邵凝思片刻,忽地恍然大悟:“瘦金体是你自创的书法?”
萧统笑道:“自创倒说不上吧!”
许邵一把夺过纸张,立马对上面的字体认真研究起来。
作为当世名儒,他不仅文学造诣高,而且极其喜爱书法,素有书痴的外号,所以瞬间就被瘦金体给迷住了。
“千里莺啼绿映红,水村山郭酒旗风。”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老朽真是坐井观天,还以为殿下不擅长诗文,没想到殿下的诗文造诣远远超过了老朽啊!”
许邵注视着纸张上的诗文,不由激动得浑身颤抖起来。
这一刻,他真为之前拿出诗文给萧统背诵,感到无比羞愧。
萧统道:“许老,你先把诗文交给家丁,瘦金体还是留到以后有空再来研究吧!”
“对对对,老朽忘了正事!”
许邵这才回过神来,随即吩咐道:“许安,你立刻把这张诗文带下去给众人品鉴,你给老朽记住了,一定要把这篇诗文的声势搞大点!”
“是,老爷!”
家丁许安接过诗文,急忙走下阁楼。
萧统与许邵两人,又走到了木窗旁,俯视着下方的诗会。
花场之上,萧裕和刘湛的争辩仍在继续。
他们针锋相对,互不让步,仿佛铆在了诗文的名次上。
就在这时,家丁许安挤过人群,来到花场中间,朗声喊道:“你们都别争了,唯有太子殿下的春季诗,才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闻听此言,众人皆是一愣。
这人是个傻子吧?
太子殿下又没来参加诗会,哪来的春季诗?
“许安,太子殿下在何处?”
许婉儿看向许安,满意疑惑地问道。
“小姐,太子殿下和老爷都在阁楼之上呢!”
许安往阁楼上一指。
许婉儿顺着方向看过去,果然见到了爷爷和一个年轻后生倚立木窗之后。
于是乎,包括萧裕和萧尘在内的所有人,都抬首看向许邵和萧统。
“八弟,老六萧统还真来参加许园诗会了。”
“三哥,既然共同的敌人来了,咱们不如就此偃旗息鼓,一致对外吧!”
“没问题!”
萧裕脸上一抹嘲讽:“不过老六出现在许园,也只是来自取其辱罢了,他的才学恐怕连八岁稚童都不如,更别说什么写诗作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