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文杰还没来得及安排族里的青年才俊去见白老爷子,倒是先收到了裴翎的来信。
信件不是托商队带过来的,而是裴翎的亲信特地跑了这一趟。
除了带来裴翎的信,还有些很重要的东西。
比如,江南那边两个重要世家的把柄。
但这些并不是白给的,裴翎也有他的打算。
裴翎在信里说,他回到蜀地后,发现裴家的家主之位果然易主。
裴家的旁支出了一个从三品的参政,现在的家主就是这位参政大人的亲大哥。
裴翎对自己的父亲和嫡母本就没有感情,为了避免再被他们以长辈的身份拿捏,果断将自己过继到了旁支。
并且,和那位参政族叔谈了合作。
林文杰推测,裴翎在离京前就早有打算。他应该是还未离京之时,就给在江南任参政的族叔去了信。
等他回到蜀地的时候,那位族叔的回信也到了蜀地。
否则,根本没这么快。
裴翎的意思是,他和他的那位族叔都愿意支持林云紫和永宁伯府,他们也可以尝试收拢蜀地的氏族,说服他们也支持林家。
但他现在不过一个小小的监察御史,他的族叔虽然是从三品,但到底没有京官的震慑力。
蜀地其它世家并一定愿意以他们裴家马首是瞻。
这意思就很明白了,想要他们裴氏一族全力支持,需要帮他们谋一个三品京官。
“这,可靠吗?”刘心瑶问林文杰。
“人家不是先拿了诚意吗?”林文杰笑着回道。
裴翎的这位族叔在江南任参政,他手里有江南两大世家的把柄。
而这两大世家,正是余家的忠实追随者。
这就是裴家给的诚意。
林文杰可以拿着这个把柄威胁那两家,从而削弱余家对江南的影响力。
“伯爷要答应裴家吗?”
“我答应了也没用,三品京官是那么好谋的吗?”
林文杰沉吟片刻,接着道:“我倒是觉得这买卖可以做,但这事得和曾阁老商议。想谋一个三品京官,必须得他出手才行。”
裴翎显然也是看透了曾阁老对林家的全力支持,才敢提这样的要求。
林文杰不得不承认,裴翎的确适合官场。
以前,裴翎有皇上的看重,自然不会愁前程。
但眼看皇上时日无多,裴翎背后又没有强有力的靠山,他的前途堪忧。
且余家和林家的争斗很快就会摆上台面。
到时候,他作为天子近臣,很容易成为被殃及的池鱼。
于是,他借着帮助林云紫收拢蜀地文人的名头,让永宁伯府心甘情愿安排他回了蜀地任职。
他虽然站队了永宁伯府,但已经远离了京城。若林家胜出,他算胜利一方的成员。
若林家败了,他一个小小的监察御史,且远在蜀地,想要保命不会是难事。
亏得林文杰当时还以为他是看好林家。
也许也有这个原因吧,否则他不会让族叔回京。但人家考虑得更全。
这是既要去争,又要为家族留下后路。
在这盘棋里,裴翎是那个后路,而裴翎的那位族叔,就是要为家族去争的那一个。
他在这个时候进京蹚这趟浑水,既是为自己的前程,也是为家族放手一搏。
他本是两榜进士出身,但裴家虽是大族,却远离京城。
且这十多年也没出一个能为裴家扛旗的京官。裴家在京城几乎没有什么影响力。
他的这个从三品参政很可能就是个尽头。
他想借着这个机会,打破桎梏。一旦能进入中枢,以后将有无限可能。
若林家最后真胜了,有他在京城。裴翎外放历练后再回京将不是问题。
以裴翎的才能,以后必定能接他的班,这就至少能保证裴氏一族两代的荣耀。
真真是好谋算呀!
但对林文杰来说,也算一个不错的买卖。
一来可以按原计划收拢蜀地的士族和文人。
若真把裴翎的族叔成功调任回京,他们在京城又将多一个助益。
林文杰很快去了曾阁老府上商议。
————
林云珠最近都在安排办学堂的事。
这日听徐定回来说,恭王的儿子没了!
“怎、怎么没的?”林云珠有些磕巴地问道。
她有些心虚,因为她曾和林文杰商议过,想要朝对方下手。但是,她都还没来得及出手呢?
徐定眸色深沉,看着她半晌才道:“听说是睡觉的时候被被子捂着了口鼻,奶娘和照顾的几个下人偷懒,等她们发现的时候,孩子已经没了声息。”
林云珠根本不相信这是意外。
恭王府必定把这个孩子看得极其仔细。伺候的下人没有十个也有八个。
就算孩子睡着了,至少得有一至两人守在一旁。
怎么可能发现不了?
“恭王府现在什么情况?”林云珠问道。
徐定今日倒是乖,林云珠问什么答什么。
“恭王府现在闹起来了!”
这话就让林云珠摸不着头脑了。
恭王府现在不是应该全力追查孩子真正的死因吗?他们府内闹什么?
徐定也没等她问,便主动解释道:“恭王这两日能起身了。听到嫡子没了,立即让人去审当时照看孩子的奶娘和一个丫鬟。这两人竟然什么也不知道。恭王让用重刑。奶娘就大喊那孩子不是恭王的种!”
林云珠只觉脑子有些反应不过来。
谜团还没解呢,又给她吃个瓜?
徐定和林云珠成亲后才发现,林云珠大部分时候很精明,但有时候脑回路又跟他们不太一样。
他想到林云珠还银票那次,在街上拦他。还有他在普光寺拦林云珠。
这两次,林云珠的反应和说出的话,都让他始料不及。
自那两次后,林云珠就在他脑子里生了根。
此时见林云珠明明还在思考恭王嫡子的死,眼里又闪着八卦的光。不禁好笑。
林云珠见他说到这里就不开口了,没忍住在他手臂上掐了一把。
急切道:“你倒是说呀!”
林云珠没安国公主的手劲,她那点力气对徐定来说,根本没什么感觉。
一着急,便把手转移到了徐定的耳朵上。
这次徐定没躲开,一边哀嚎,一边求饶。
“哎哟,我说,你别掐我呀!轻点,轻点!”
徐定转头看到桃花在一旁憋笑,顿时有些没脸。
但他的心情却相当好。
这才是夫妻该有的相处之道。
母亲对那个孩子很惋惜,因为那是先皇的血脉。
但这与他有何相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