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都不曾给母后认过错!
历史上,哪有皇帝向妃嫔认错的例子?
李元景放不下面子,沈薇竟也没来主动求和。李元景没想到,沈薇骨子里竟这般倔强,他一时间颇感意外,甚至还有些感兴趣。
沈薇是无穷无尽的宝藏,总能带给他新鲜感,引诱他去挖掘。
“妾身告退。”沈薇似乎不知道李元景弯弯绕绕的心思,她礼仪周到地行礼,带着孩子转身离去。
走到门口,沈薇脚步忽然停下来,她回过头,隔着院子看了眼李元景。
春夜月色如水。
沈薇似乎有千言万语,可也没说出口,只能黯然离去。
李元景盯着沈薇离去纤瘦的背影,眸光如炬,视线几乎要把沈薇的后背烧穿。
...
沈薇返回永宁宫。
她并未立刻更衣歇息,而是先去查看前往安国寺的行李。太后的身子还没好全,又惦记着远在越国的昭阳公主,所以让沈薇去安国寺一趟,为昭阳祈福焚香。
后日出发。
“主子,东西都收拾好了,要带上禁军随行保护吗?”采莲前来询问。
沈薇道:“一日内返回,走的是皇家官道,不会有危险。”
采莲担忧:“安国寺虽说是皇家寺庙,可毕竟不是宫里,主子,要不还是带禁军保护?”
沈薇看向采莲,一字一句道:“不必。”
采莲伺候沈薇多年,早已经养成了察言观色的本事。采莲似乎有所察觉,随即用力地点头:“都听主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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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薇和李元景还在冷战。在外界看来,昔日风光无限的宸贵妃已经失宠。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连在囚禁在坤宁宫的皇后,也得知这个消息。皇后先是一愣,随即疯疯癫癫地回到佛堂里,虔诚地奉上一炷香。
“菩萨庇佑!那贱人总算失宠了,苍天有眼!”皇后笑得癫狂。
她就知道,皇上生性凉薄,不可能长久宠爱一个女人。
沈薇这些年有多风光,她将来的下场就有多惨烈。
沈家,迟早会被天子抄家灭门。
整个逼仄阴暗的佛堂里,充斥着皇后疯一样的笑声。
她笑得几乎趴在地上,枯瘦的手指攥着香灰,眼泪鼻涕一把落下。
笑了不知多久,佛堂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能来坤宁宫的外人,也只有皇后的女儿李瑶。春日来临,李瑶给母亲来带了两件春衫、一双棉靴和一床薄被褥。
皇后癫狂的模样,落在李瑶眼里。李瑶又害怕,又担忧,站在佛堂门口轻声呼唤:“母后?”
皇后闻言,猛地抬起头。
日光渗入佛堂,照在皇后那张骷髅似的脸上。皇后眼底发黑,皮肤蜡黄,骨瘦如柴,她癫狂地走过来,拉住李瑶的手:“瑶儿,本宫的乖女儿,咱们母女翻身的机会来了。”
李瑶皱起眉:“母后,您不要说疯话。”
皇后大笑,一双黝黑诡异的眼睛大大张着,絮絮叨叨:“沈氏那贱人失宠了,陆萱那贱人要病死了,本宫的机会来了!皇上迟早会想起本宫的好,把本宫放出去,重新母仪天下,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又尖又利。
李瑶几乎快认不出这个巅峰的母亲,她慌忙退后两步:“母后,您不要胡说!”
皇后还在疯笑,嘴里絮絮叨叨:“等本宫重掌六宫大权,一定要杀了沈氏和她的贱种,再扶持澹台家。本宫没输,本宫还有机会东山再起!”
皇后越说越离谱,面容越来越癫狂,李瑶简直不敢再听下去。
李瑶抹去眼泪,转身跑出坤宁宫。
皇后浑浑噩噩走回佛堂,又开始烧香祈福:“菩萨保佑,让沈氏那贱人早点死,最好明天就死。”
佛龛里香火缭绕。
刺鼻的烟熏火燎中,菩萨佛像依然面相慈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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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信宫。
浓烈的药味弥散,充斥整间寝殿。淑妃陆萱虚弱地躺在床上,面容枯瘦,脸色灰败。
“咳咳咳咳。”刚喝进去的药,又被剧烈的咳嗽给吐了出来,陆萱头晕眼花。
宫女小棋忙走过来,轻轻拍着陆萱的后背,为陆萱擦去嘴角的药渍。
陆家分崩离析,嫡系一脉全部进了大牢,陆国公等人秋后问斩。陆萱眼睁睁看着家族衰亡,自己毫无办法,日夜忧思,身子越发不济。
陆萱病重卧床,李元景把她的儿子交给另一个嫔妃抚养。陆萱无力阻止,她知道自己彻彻底底地失败了。
她能清晰感觉到,生机在自己体内一点点流逝。永信宫是她的囚牢,是她的坟墓,她可能再也看不到今年的红梅绽放了。
“外面情况如何?”陆萱躺在床上看,虚弱地开口询问。
她如今病得重,每日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渐渐已经有些神志不清。
宫女小棋哑着嗓子说:“主子,有一个好消息,皇上已经冷落宸贵妃一个月了。宸贵妃今日出宫,去安国寺替太后烧香祈福。依奴婢看,宸贵妃失宠,只能拼命讨好太后,勉强维持她的尊荣。”
陆萱缓缓睁开眼。
她忽然发出闷闷的、低沉的笑声。
陆萱哑着嗓子说:“宸贵妃...咳咳,也不过如此。”
当年沈薇回宫,靠着皇上的宠爱,很快压制了皇后和陆萱,一时间风光无限。陆萱还以为,皇上对沈薇有真情。
可如今看来,沈薇从不是后宫里最特殊的女人。
皇上还是那个冷漠无情的皇上,沈家不过是下一个陆家罢了。
陆萱挤出一抹幸灾乐祸的笑容,笑着笑着,酸涩的眼泪慢慢涌出眼眶,渗入两鬓发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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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宫。
李元景批阅完今日送来的重要奏折,一抬头看窗棂外的天空,蓝天白云,春光宜人。他喝两口茶,召德顺进殿。
不用李元景询问,德顺主动开口:“皇上,今日一大早,宸贵妃便去了安国寺。昭阳公主远在越国,产期将近,宸贵妃是受了太后的嘱托,替昭阳公主祈福呢。”
李元景瞥了眼德顺:“朕何时问你宸贵妃的事?”
德顺麻溜儿认错,佯装抽自己嘴巴子:“哎哟,是奴才多嘴,奴才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