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客栈门口会发生夜叉被杀,尸体又变成夜叉这样的事,只有已经靠近过来的七当家看清楚了,屋子里那些山匪一个个吓得都已经快尿了裤子,门外灯光又灭了,根本就看不清楚。
所以看清楚了的七当家此时此刻对那个少年的钦佩,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的话,就算是别人揪着他的耳朵跟他讲一个少年这样做那样做,他都一定不会信,就算把他耳朵揪长了,他也一样不会信。
因为他无法想象的出来,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为什么会有如此缜密的心思,又有如此强大的勇气和信念。
这些因素,缺少一样,他都不可能一个人把那百余人下破了胆子。
前四次,李丢丢都是扛着两具尸体回来的,但第五次不是。
他在之前就抓了一个活口,没杀也没打,只是摘掉了他的下巴,让他不能说话。
李丢丢第五次去搬运尸体的时候,把夜叉面具套在了那个俘虏头上,李丢丢让他扛着自己回到客栈门口,他的匕首就顶在那人脖子后边,有异动他就会动手。
俘虏带着一具真的尸体和李丢丢回到客栈门口,完全按照李丢丢要求去做。
把尸体和李丢丢放在门口地上,按照李丢丢说的,他在门口坐下来,面对着屋里边,不要动。
屋子里的人看到了那夜叉轻松的坐在门口,还在微微抖腿,可那哪里是什么轻松的抖腿,那是吓得发颤。
然后李丢丢暴起杀人,杀人之后又倒了下去,但是这次他倒的位置很巧妙,躲在了那一堆尸体后边。
屋子里边一片羽箭射过来,他糖在那根本就不用担心什么,尸体帮他挡住了所有的威胁。
当那些山匪开始放箭的时候,俘虏要跑,却被李丢丢双手抓着俘虏的双腿脚踝,那俘虏想走也走不了,被乱箭射死。
之后再次暴起杀人,李丢丢等的就是那些山匪已经没有箭了。
如果他们的箭还在的话,李丢丢不敢贸然攻进去,对面又那么多人那么多弓箭,神仙都不敢说自己会万无一失。
李丢丢最强大的并不是他的武技,而是在这一连串的过程中完全掌握了那些山匪的心理。
这,是李丢丢的师父长眉道人在过去数年中教给李丢丢的最重要的东西。
给人算命看相,如果不能揣摩别人的心理,这一行一定干不下去。
客栈内外的人只有一个旁观者,那就是七当家,连李丢丢自己都是局内人。
在看到了这个过程之后,七当家的心里对这少年真的已经有一种说不出的敬畏。
他是那么自负的一个人,可是他深知自己这个年纪的时候,绝对做不到这少年一样如此从容,也不会有如此胆魄,更没有如此手段。
李丢丢迈步走进客栈,那夜叉面具上已经满是血迹,让他看起来更加阴森恐怖。
“我已经收了三十二个人。”
李丢丢的视线扫过那些山匪,然后缓缓的说道:“我说过,今夜要收一百个人头,还差七十八个。”
他抬起手很认真的数了数,然后点头道:“正好七十八个。”
“不.....不对!”
一个山匪壮着胆子说道:“你......你算错了!你已经杀了三十二个,再杀七十八个,就是一百一,多了十个!”
李丢丢当然知道自己说错了,他本就是故意的,因为接下来他要做的依然是攻心为上。
“唔......”
李丢丢缓缓点了点头,用很沧桑沙哑的嗓音说道:“是我算错了,不过没关系,多十个我不介意。”
他再次往前迈步,屋子里那些山匪开始不由自主的后撤,一个人,压迫着七十六个人后撤。有两个人没动,一个是田占元,一个是田占元的妻子,前者已经因为恐惧到了一定地步反而变得有些狰狞,后者是已经放弃了活下去的希望。
“你这个人。”
李丢丢抬起手指了指田占元:“本是燕山营绿眉军的当家之一,手上有无数无辜之人的鲜血,可惜的是,燕山那边我没法管,但是冀州城里归我管,你不该来。”
田占元嘴唇都在颤抖着,脸色也越发狰狞。
“我来了,你真能杀了我?”
田占元看着李丢丢,握刀的手急速的抖动着,哪怕语气依然装的很强势,但根本就唬不住人了。
“你罪恶滔天,早就该死,如果早来冀州的话,我早就已经收了你。”
李丢丢的视线离开田占元,扫向其他人。
他停顿了一下后说道:“我说收一百人,刚刚算错了,虽然多杀十个少杀十个并无区别,可是要言而有信,现在有十个人可以离开,走的人把兵器扔在地上。”
他没说是哪十个人可以离开,谁不想走?谁不想活?
“我要走!”
其中一个山匪立刻喊了一声,把手里的长刀扔在地上直接就冲了出去,他跑过李丢丢身边的时候吓得连头都不敢抬,用这辈子所跑出来的最快的速度冲出客栈。
有了第一个,人心立刻就溃散了,本来还强撑着的勇气在这一刻彻底崩塌,越来越多的人把兵器扔掉开始往外跑。
李丢丢根本没有去管,因为这本就是他要看到的场面。
呼啦呼啦的,没多久,田占元的七十多个手下全都冲了出去,没有人一个人回头,能跑多快跑多快,他们也不知道该跑去什么地方,可是谁还会想这些呢,能跑了再说。
李丢丢等了一会儿,然后回身把房门关上,用挡木把门插好,然后又走到一边,把窗户一扇一扇的关好。
田占元忽然明白过来,所以他惨笑一声。
“你根本不是什么夜叉。”
他看向李丢丢道:“如果你真的是夜叉,没必要把门窗关好,你是在害怕我的手下都回来。”
李丢丢缓缓的把夜叉面具摘下来,在面具离开脸的那一刻,他湿漉漉的头发垂了下来,那不是被谁打湿的,而是被血打湿的。
发丝垂落,血珠儿还在往下滴。
李丢丢把面具放在一边,看向田占元说道:“你总算猜对了一次,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什么夜叉的话,你这样的人已经死了几百次。”
田占元深深吸了口气,脸上的惧意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释然,释然之后便是杀意横生。
“你不是鬼是人,我还怕你做什么?”
田占元握紧了刀柄,握刀的手都不在发颤了。
李丢丢缓缓说道:“其实,你更应该怕人。”
田占元忽然向前,一刀朝着李丢丢的脖子斜着劈落,李丢丢后撤一步,刀尖在他身前滑了下去。
田占元的武艺不错,这些能在悍匪之中成为首领的人,如果不比寻常人更狠一些,怎么可能控制的住队伍。
而若没有本事只会狠,有多少个也被人杀了。
他一刀落空,借着挥刀的力度,身子凌空翻了过去,双脚踹向李丢丢的面门。
李丢丢再次后撤一步,那两只脚没有够到他,落地之后,田占元又一刀劈砍下来。
李丢丢这次没有后撤,而是横移出去避开这一刀,田占元的这一刀再次落空,然后砰地一声砍在了门板上。
他没有注意距离,可是李丢丢注意了,在回身关门的时候就注意了。
那一刀砍在门板上,李丢丢趁着田占元往外抽刀的时候,手里的长刀往前一送,噗的一声戳进田占元的肚子里。一刀命中后李丢丢再次横移,然后一拳打在田占元的下巴上,这一拳力度奇大,直接把田占元的下巴打的脱了臼。
李丢丢从袖口里滑下来一把匕首,在田占元后背上连戳几下,快如闪电。
所有的动作都一气呵成,没有任何犹豫,没有任何停顿,因为每一步李丢丢都已经计算好了。
他横跨出去,弯腰把刚刚放在一边的夜叉面罩捡起来,走到脸都已经扭曲了的田占元身边,他朝着田占元笑了笑,那一笑才像是真正的夜叉。
然后李丢丢把夜叉面罩套在了田占元的头上,他拉开门,一脚把田占元踹了出去,然后朝着门外大喊一声。
“夜叉受了重伤,他是人,他不是真的夜叉,他已经受伤了!”
喊完之后李丢丢看向田占元的夫人,微微俯身道:“对不起,看得出来你应该也是命苦之人,吓着你了,实在抱歉,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说完后李丢丢直接掠上了二楼,然后从后窗跳了出去。
身负重伤的田占元被李丢丢一脚踹出去,跌跌撞撞到了门外,他肚子里还有那把长刀在,刀没有拔出来,人就还有三分生气。
李丢丢无需去确定那些山匪会不会动手,就算他们不敢动手,那个山匪当家的也一样必死无疑。
他从后窗跳出去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翻上了房顶,蹲在那看着前边空地上那跌跌撞撞却依然没有倒下去的人,他想等等看。
然而李丢丢没有想到的一幕发生了。
田占元的妻子从客栈里冲出去,指向田占元大声喊道:“快来杀了他,他已经受伤了。”
四周果然还有没逃走的山匪,藏在暗处观察,听到夫人的呼喊后,有几个人冲了过来,但他们还是不敢贸然靠近。
有人捡了一块砖头砸过来,砰地一声砸在田占元脑袋上,田占元再也坚持不住,往后一仰摔倒在地。
这一下,那几个没有逃走的山匪立刻来了勇气,他们跑回屋子里捡了兵器,围着倒在地上的人一刀一刀剁下去。
田占元的妻子扶着门框站在那,身子剧烈的颤抖着,可是却忽然笑了起来,笑的前仰后合。
然后就是嚎啕大哭。
就在这时候,七当家从旁边掠过来,几刀把那几个山匪砍死,他缓步走到田占元的妻子身边,沉默片刻后把身上的钱袋子摘下来放在她脚边。
“你走吧,这些钱够你生活一阵子的。”
李丢丢从屋顶上跳下来,看了看七当家,没说话,然后过去把所有人身上的钱都搜集过来,也放在田占元妻子身边。
“现在走还来得及,这些银子也足够你在冀州生活几年的,运气好可以买一个小宅子。”
李丢丢说完后转身走了。
“你等一下。”
七当家喊了一声。
李丢丢回头问:“还有什么事?”
七当家想了想,然后问:“你知道,这么晚了,哪里还能喝酒吗?”
李丢丢沉默片刻,点头:“知道。”
七当家追上他,到了他身边后问道:“哪里?不如我请你喝一杯?”
李丢丢指了指前方。
他说:“我家。”
七当家一怔,然后就笑起来,嘴角上扬的样子,有那么一丢丢好看。
他们走了,田占元的妻子把脚边的钱都捡起来,跌跌撞撞的也走了。
【解释一下关于很多朋友不喜欢李大闲人是一个穿越者的设定,其实在长宁的时候,这个设定就已经隐晦的提到过,因为在这种时代的人,不可能什么都懂,连养猪都做的那么好,而且李大闲人的戏份很少,基本已经杀青,我只是做个简单的解释,算是对长宁的一个补充,他和本书剧情没有太直接的关系。】